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一会。
等到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两个人又分别被奶奶姥姥给“慰问”了一番。
沈灿还好，沈奶奶只是唠叨他要早点回来，太晚不安全。
陆明朗这边就麻烦多了。
他脚还没迈进家门，人就被飞来的枕头给砸懵了。
陆明晴从沙发飞奔过去，扯着嗓子问他自已零食柜里的零食去哪了。
小女孩的嗓子是真的响，又亮，叫起来活活能把你的耳膜都扎透。
“陆明晴，别叫了，”陆明朗现在没有心情和她纠缠，“回你屋写作业。”
看见哥哥脸色始终不好看，陆明晴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不是个算账的好时候，来日方长，她还是乖乖回屋了。
陆明朗回到屋里，没开灯，他把窗帘拉上了，屋里更黑了。
黑暗在沉闷中变得汹涌，咆哮怒吼。
仿佛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可以碰触到自已的心，灵魂。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胸口慢慢起伏着。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到每次自已爸妈在家的时候，沈灿都十分抗拒来自已家。
他以为沈灿只是会尴尬，所以不想来。
他又想到，每次自已和爸妈还有陆明晴在一起的时候，沈灿总会躲到一边，把自已藏起来。
那样一个小孩，怯怯的，诺诺的。
原来那不是尴尬。
是羡慕。
沈灿羡慕自已。
沈灿，你羡慕我所拥有的，可我最想要的偏偏得不到。
沈灿，你知道吗？
陆明朗想了一夜，最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陆明朗后来掀开过沈灿的衣服，他看到了那道狰狞的血口。
晚上的时候，沈灿睡不着，他不能平躺，也不能侧躺。
怎么躺都会拉到伤口，那种细密的撕扯，甚至比刚划伤的时候，更加的折磨人。
白天的时候陆明朗会给沈灿上药。
摸着那伤的时候，是惊心的。
凹凸不平的触感 ，淡淡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两个人的心头。
等到血呕满的时候就会流下来。
上完药的时候，沈灿会靠着陆明朗的肩膀睡一会。
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的呼吸，沈灿总能很快睡着。
陆明朗就坐在那，任他靠着。
迷迷糊糊中沈灿感觉到有人在摸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
“沈灿，你醒了没？”声音很小，但是极其郑重的。
沈灿“嗯”了一声，正要坐正，脑袋又被人轻按了回去。
“不要动，你闭上眼睛，听我说。”
沈灿听话的“嗯”了一声，把眼睛又闭上了。
“沈灿，以后不要让自已受伤好不好，”他声音尽量的轻柔缓和但始终是紧绷着的，和陆明朗的心绞在一起。
沈灿轻轻睁开了眼睛，盯着眼前的亮光，看了几秒，又把眼睛闭上了。
“好，我答应你，不会让自已受伤。哥。”
陆明朗心往下沉了一点。
“第二，以后有什么事情，自已解决不了，你可以跟……可以跟家里人说，”
陆明朗思索着，他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可以……可以跟我说 好不好？”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柔，几乎到一个恳求的地步。
沈灿慢慢呼吸加重，他……他脑子好乱。
他想，陆明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我们又不是一家人。
像是终于忍不住了，陆明朗直接的把话就说了出来。
“沈灿，把钱还上吧，我有钱，”他看着他，目光是极小心翼翼的，小心到让人觉得可怜。
“就，就算是你借我的，好不好？”
他害怕他会难过，看起来他好像一条犯错的大狗。
沈灿只觉得心里很乱，很乱。
他觉得可怜，可是可怜谁呢？
陆明朗，到底我们谁更可怜一点。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他想哭，可眼睛干涩的发疼，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好不好，答应我好吗？”
“不好，陆明朗，这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这些钱不是我一个人的债务，是为整个家庭的，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我都不能借你的钱。”
沈灿的声音语调都是柔和的，可出来的都是真刀子，实打实的落在地上，扎在陆明朗心里。
陆明朗更加失落了，他脸上冷冰冰的，心里却跟滚油一样，火辣辣的，直烧人的腹腹。
其实，他失落，不仅仅是沈灿拒绝他，这个他其实心里有数。
但就像每个赌徒一样，总是抱着幻想，赌上自已的最后一切。
更重要的是，沈灿叫他名字。
其实沈灿自已说的时候也很拗口，他从没叫过他全名，除了小时候第一次打架。
其他，几乎都是哥哥。
“更重要的是，这个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你，也许，”沈灿咬了咬嘴唇，“也许，我这辈子都挣不了这些钱，那我就没办法还给你。”
“不会的，你可以的。”
又是这么无力，苍白，但这偏偏是陆明朗能给的最好的安慰了。
他连小心翼翼都这么笨拙。
沈灿笑了笑，那是很无奈的。
“也许吧，也许我真的可以。”
“你一定可以，所以你现在收下，以后你挣了再还给我!”
他语速极快，就是不想沈灿再反驳他，像个着急讨糖吃的娃娃，一心只想着人家可以答应他的要求。
“我不要。”
沈灿低着头，仿佛这样还可以给自已残留一点仅剩的尊严。
“为什么?”陆明朗更加着急了，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没有为什么，你不欠我什么，不需要为我做这些，我也不想欠你什么，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他已经没力气了，仿佛已经声嘶力竭。
陆明朗彻底没了办法，他抱住沈灿，抓着他，像把他揉进骨血中那样用力，他再也不能失去这个人了。
…………
很多年之后，陆明朗才明白，沈灿当初为什么要拒绝他的钱。
我们先平等，再相爱。
——————
一周后，沈灿开学了。
他肩上的疤已经开始结痂了，斑驳的，一直从肩膀上延续到后腰，狰狞着，像是在诉说无尽的痛苦。
虽然他说不用陆明朗去接他了，但是陆明朗每天还是准时的去接他，风雨无阻。
这一天沈灿出来的很晚，晚到那个阿姨都领着她儿子回家了。
陆明朗打沈灿手机，一遍没人接，两遍没人接……
等到他要打第三遍的时候，沈灿出来了。
不只他一个人出来了，他旁边还跟着一个男生，两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人影交叠，他们两个出来时，路灯刚好灭了，陆明朗看不清，但远远看过去，两人就像是互相搂着。
陆明朗抬眼望过去，眼神微眯，在朦胧的月色里，越发显得危险还带点凶狠。
陆明朗舔了舔自已的獠牙，那已经痒得发痛了，今夜必须要咬点什么，含起来。
他走过去，校门口已经没人了，空荡荡的。
沈灿扭头跟那男生说着什么，脸上挂着笑，那是极好看的，男孩的青春恣意都写在脸上，水色的碧眼透着光芒。
他只是看你一眼，只一眼，其余的什么你就再也无法去想，去思考，满脑子都是那人。
那男孩率先看到了他，同时，陆明朗也不悦的看了过去。
两人目光顺着黑夜短暂的交汇，对峙着，谁都妄图压下对方的脖子，头颅。
那是两把泛着寒光的刀子，一把带着青春无畏的招摇，一把带着狠厉的压制，仿佛只要刚碰到，立刻就会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不过，陆明朗很快就把视线挪开了。
他勾了勾唇角，眼神里的寒光也瞬间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和得意。
就一眼，他就明白，他不是沈灿喜欢的类型。
头顶红毛，耳朵上还打着黑耳钉，帅是挺帅，但沈灿绝对不会喜欢。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陆明朗心中鄙视着。
对比之下，他自信多了，相处这么多年，对沈灿这点了解他还是有的。
那男孩不知为何，感觉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直逼自已的脖颈，压在自已头上。
同为男性，某种感觉，只需要看一眼就明白——对方在嘲笑他。
他把沈灿搂得更紧了，手里还紧攥着人家的书包，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找回点什么。
陆明朗倒是淡淡的，面上没露什么，没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自乱阵脚。
可是走过去的时候，他又变了脸。
因为沈灿始终笑得太好看了，眼角弯的像是一轮新月，眉角眼梢被月光照着，比珍珠还夺目，又像是浸了一层蜜，甜得发香，美得发狂。
可惜对着的是别的男人。
直到他走到两人跟前，沈灿才回头看到了他。
“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不用你来了吗？”
陆明朗身体微僵了一下，他故意的往前缓缓倾了倾，表情更加的冷，像是要凝出冰水来。
沈灿只感觉月光一下子暗了许多。
“嗯，”陆明朗把他手上的鸡腿塞到了沈灿手上，同时，十分顺手的把他的书包拿了过来。
“不放心你。”
借着身高的优势，陆明朗又扫了过来，他这次看向了……搭在沈灿肩上的手。
他嘴角勾着，从鼻腔里发出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他转了身子，阴影自上而下的笼罩着季怀风，陆明朗表情没变，气势却直接踩在了他脸上，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来。
沈灿听见，立刻把季怀风的手扒开了，身体立刻跟陆明朗靠了过去。
很快，三个人就分开了。
沈灿和陆明朗难得的并肩走着，只是谁都没有看对方，也没说话。
地上的影子一高一低，保持着难得的默契。
夏天真是闷热，尤其是这个时候，连风吹过来都是温的。
陆明朗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他把衬衫领口解开了，那块的肌肉线条诱人而干净，蓬勃的、泛着生命力。
光打在他身上，照亮那一大片。
春光一片大好之势。
他仰头，露出性感的喉结……往下是，锁骨，上面坠着颗红痣，像是瓷白的器皿上沾的一滴血。
细汗沁出，亮晶晶的。
让人越发想往里，勾着看，磨着咬，紧绞着不放。
他呼的每一口一口气，饱满的胸肌都随之而动，像是起伏的山丘。
香艳的，露骨的……全都凝在那心尖，让人情不自禁的为之颤抖。
陆明朗又揪起自已领口，扇了扇风，小臂上的青筋在明灯暗光下，若隐若现。
温度，激情，顺着血管注入皮下，汇入心中。
这是具完美的身躯，强壮高大，粗狂有力，给人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只看一眼就会让人兴奋的。
兴奋，欲望，瞬间呼之欲出，爆发出让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他瞥眼偷偷看着沈灿，他想他为什么不看他。
难道是自已的意图太过明显了吗？
赤裸的引诱，明晃晃的勾引——不，他决定把扣子再多解开几颗。
反正这条路上也没别人，就不信沈灿他不回头看一眼。
等他解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沈灿果真看了他一眼。
脸颊红着，嘴唇好像也被自已咬红了，浸润着唾液，泛着光。
他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一片红，烫、烧、是他今天晚上最多的感受。
“哥，你……”他有点犹疑了 ，在口中反复吞吐着自已的话，“你很热吗？”
他把眼从男人冷淡的脸上移开，飞快的从上往下扫了一遍。
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上面冷的要凝冰，下面却热情似火。
沈灿的呼吸都开始灼热，喷洒出来。
一颤一吸，一颤一吸。
不得不说，陆明朗的“勾引”还是很奏效的。
沈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双猫眼透着蠢蠢欲动的青涩 。
勾勾牵牵，牵牵勾勾。
两人互相引诱，心甘情愿化身欲望的囚徒。
“是啊，今天很热!”
陆明朗眉角上挑，明显带着调情的意味，他俯身，逼近沈灿。
沈灿也有点情迷，他不但不躲，还往前更凑近了。
他五官融在黑夜里，那双眼，却越发显得明亮，动人。
再凑近一点，两人疯一样的欲望就碰在了一起。
“怎么?”
陆明朗嗓子沙哑，喉结微动，那声音简直就是一道催情剂。
吹的男孩脸都红了，像是洇了一汪水。
“哥，我想亲你。”
热烈的，主动的，羞涩的，但更是蠢蠢欲动，情难自控。
猛地，手被人攥住了，一股柔却强劲地力胁着沈灿，两人紧贴着，一路亲到了墙角。
陆明朗亲的很用力，那根本不像是个吻，更像是啃。
我想进入你的身体，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啃”。
那是一种生理性的欲望，兴奋，刺激。
香艳的，露骨的——沈灿感觉自已的唇被啃肿了。
黑暗中，唾液交换，喘息声，交接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