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那朵花特别香,幽香幽香的那种,而且洁白的,就在刚才那个地方,你尿裤子的那个地方,‘’
‘’你,‘’真松回头白了他一眼,‘’到了,‘’他指了指地上肥皂,铁盆,洗衣板,水龙头真是一应俱有。
陆明朗两指轻轻一松,裤子啪的一声掉到了盆里。
真松扭头就要走了,陆明朗刚想回头叫住他,那孩子就像是他的蛔虫一样,又猛的回头了,漆黑的小眼瞪着他,不一会就又咧着嘴巴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慢慢洗,拜托你了,大哥哥。‘’
陆明朗:。。。。。。好恶心。
‘’那朵花到底是什么,你回去看看一会睡醒了告诉我。‘’陆明朗一心只惦记着那朵花。
真松表情变得也有些古怪,他嘴巴动个不停,眼睛依旧紧盯着陆明朗,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你真的想知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陆明朗还是点了点头,‘’是,怎么了,不能让人知道,你们这里的秘密?‘’刘明朗心里突然闪过很多种可能,啪的根本无法抑制,都怪沈灿那些奇奇怪怪的漫画和小说。
真松的眼光又像是看傻子了,‘’不是,那是朵假花,怕你知道伤心而已。‘’
‘’嗯?‘’
真松说完转身,冲他潇洒的挥挥手,光着腚,又走了。
‘’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陆明朗看着盆里的裤子,喃喃自语摇了摇头,开始处理这摊有气味的东西......
‘’假花,怎么会是假花呢,‘’陆明朗不太相信,如果是假的怎么会散发出那样的香气。
路明朗一边思索着一边舀水,打肥皂......
等他终于吭哧吭哧洗完的时候,把洁白的裤子挂在晾衣杆上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了,空气中的灼热感也慢慢开始涌了上来。
陆明朗不知道自已洗了多久,但他洗的极为仔细,水几乎都被他换了好几盆,肥皂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吃了一样,已经下去了小半块了。
‘’啊,‘’陆明朗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自已僵硬的脖子和腰。
他收拾好院子里的狼藉又慢慢踱步到了''假花‘’,他拨开草丛,再次想里面望去的时候那里还有什么花呀,连一点香味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花骨朵,青绿色的。
‘’你干嘛呢?‘’无忧刚起床,正在伸懒腰就看见陆明朗蹲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今天好像更加的热了,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来气,整个人都像是要被融化进热空气里。
陆明朗没有站起来,他看着无忧,心里突然七上八下,‘’这里的花是假的。‘’
无忧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什么?‘’无忧走过来,弯下腰顺着陆明朗的视线往草丛里看过去,‘’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
‘’不知道,这院子里花都是我一个个种的,我从来没有种过这个,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气氛开始沉默了。
‘’算了,管他是什么呢,先去洗漱吧,一会该吃饭了,‘’无忧拍了怕陆明朗的肩头,正直起身准备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低头看着陆明朗,‘’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陆明朗不置可否。
‘’哎,‘’无忧叹了口气转身慢慢走了。
陆明朗还是依旧盯着那朵花,心里的莫个地方和这朵花好像交织在一起,重合,灼烧.......
他想他知道该干什么了。
古树之下,一个男人面朝土地背朝天,汗水顺着他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下巴......滚落到地上。
陆明朗拿着小铲子在地上挖着,渐渐的地上被他挖出了一个小坑,他从地上小小心心的拿起那朵洁白的,美丽的小花。
他动作是那样的轻柔,陆明朗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这朵较弱的花会出什么问题。
陆明朗轻轻的把手展开,最后一次观看它的美丽了。
然后,他把花放到了土坑里。
这是假的......花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但是有一天它会变成“真的‘’。
吃饭间,老和尚问他今早干了什么?
陆明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顽皮的笑,点了点头,声音里已经没有昨日的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希望,缄默的希望。
‘’我种了一个东西,‘’陆明朗并没有说具体的。
老和尚似乎也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目光依旧是慈爱深远的像是一波海,他点了点头,转动着自已的碗,扒着稀饭喝。
吃完饭之后,陆明朗就下山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很高很亮,鹅黄色的芯,焦菊黄的外衣,出门时真松和无忧来送他。
无忧看着他,明亮的眼里视乎是有无尽的话要说,但其实都已经道尽了.......什么都不必再说,只是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陆明朗低下头看着真松,小孩穿了一条黑裤子,上面有很多可爱的卡通动物,陆明朗猜测应该是他父母买给他的。
从大堂到寺门短短的几步路,真松走的扭扭捏捏,拖拖拉拉的,看样子是不太想去送陆明朗的。
但是小孩一抬头眼里竟然有泪水,陆明朗有些惊讶,就包括无忧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真松抬起小脸,眼眶里都是泪水,但却迟迟没有掉落下来,而是一直就在眼眶里不断地打转,鼻尖眼角都是红的......陆明朗真的害怕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在看见孩子的哭脸了,简直太可怕了。
但是他仔细看得话就会发现和今天早上的哭脸完全不一样,这次可是动了真感情的,陆明朗蹲下来看着真松,拉过他的手臂在他耳边慢慢说,‘’难道你害怕我把你尿裤子的事情说出来?’‘
他是故意逗真松的,本以为真松会只哇只哇的反击他,没想到真松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依旧是眼泪婆娑的,小泪人一样。
突然,真松猛地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撒娇一样不断地蹭着。
陆明朗身体僵住了,慢慢的他感觉自已肩膀那快一片温热.......不用看也知道这家伙把鼻涕眼泪全蹭衣服上了,这个家伙,但是这还是雪雁的衣服,所以最着急并不是陆明朗......
无忧走上前,想扒开这小家伙,可是他就想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陆明朗身上,越扒他越起劲,乱动中碰到陆明朗后肩上的伤,疼得他瞬间又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陆明朗冲无忧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扒真松了。
“真松?”陆明朗抬手用自已的手掌轻轻覆住了他的小脑袋。
慢慢摸了摸那并不光滑甚至因为无法剔除的头发茬而发涩的脑瓜顶。
’‘真松,’‘陆明朗又喊了他一次,’‘你不希望我走吗?’‘
听到他说这句话,真松才慢慢有了点反应,他把脑袋稍微支起来了一点,慢慢点了点头,’‘嗯,’‘跟蚊子似得,哼了一声。
’‘你还会回来吗?’‘
陆明朗不知道真松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莫名的他也似乎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一种感情,无法明说的线拉扯着这一大一小的孩子。
’‘你是不是看我给你洗的裤子太干净了,所以舍不得我走?’‘陆明朗用手臂虚虚的搂住真松,发现这个孩子真是瘦的可怜,像是在抱一个布娃娃一样可是他吃饭的时候吃的也并不是很少。
’‘才不是,’‘真松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拿脸抵了一下陆明朗的胸膛,害羞了。
’‘你走吧,你们都走了,这里就剩我一个人好了。’‘真松慢慢的开口,声音含含糊糊,听起来是又要哭的感觉。
陆明朗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了,’‘谁?谁都走了?’‘
’‘好多,你们来了又走,我讨厌这样,’‘真松果然又哭了,张大了嘴巴,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别哭了真松,你是一个男孩将来是要顶天立地的,’‘陆明朗冲他挑挑眉,耐心的哄着他。
’’谁,谁要当顶天立地的男人,我才不要,我就想和你们在一起不分开。‘’真松大哭大嚷道。
陆明朗无法给予真松下次一定回来看他这种承诺了,意外很多,如果他给予了,对自已来说可能真的没什么影响,而这个孩子会永远一直盼着,想着,念着,直到愿望落空。
想到这他心里突然很难受,‘’真松,如果你想我了就每天背一遍千字文?‘’
‘’嗯?‘’听到千字文,真松被吓得泪好像都憋了回去,他摇着头使劲说,‘’不不,我不要。‘’
真松松开了他,拿袖子使劲擦了擦自已的脸,低着头,倒着起。
‘’你走吧,很快我就会忘记你的,我会忘记你们所有人的。‘’像是在赌气一样。
陆明朗看着那小小的,单薄的身影,并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他再次抱了抱真松,又抱了抱无忧,看着古色古香的小寺院,看了看古树......慢慢的下了台阶,走下了来时的路。
他想有一天他还会再次回到这里......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可能是花开的那天,可能……是沈灿回来的那天。
陆明朗觉得自已可能有些魔怔了,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大步向山下走去。
回到家之后,李怡欢并没问什么。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截止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
但是陆明朗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晚上了,所以大家决定明天早上再走。
‘’哥,你去哪里了?‘’
晚上的时候,陆明晴悄悄溜进他房间。
陆明朗回头看着自已妹妹,陆明晴走过来,坐在他床上,一派乖巧的样子。
‘’不告诉你,你有事吗?‘’陆明朗心情很复杂,这是他今天住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了,他......
女孩撅起嘴巴,脸上有很明显的婴儿肥,正好中和了过于立体的五官,散发出自然的甜美。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陆明晴眯起眼睛,盯着陆明朗,‘’难道这么大的事你就打算一个人?‘’
陆明朗同样盯着他,眼睛一瞬也不眨,直到对方开始主动退让,‘’你在诈我,没用的,我已经识破你了。‘’
陆明晴虽然脸上没有大表情,可是她撇了撇嘴巴,显然是不太高兴的,女孩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肩膀彻底的放松下来,她抱着的胳膊也彻底松开了,胳膊伸直在床上,‘’好吧,我认输。‘’
‘’那需要我请你离开吗?‘’
陆明晴看着他,觉得自已哥哥真是冷酷到极点了,她歪着脖子,长发彻底扑到床上,‘’不要,我还有话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