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你想求什么？”老头问他。
陆明朗抿了抿，望着月亮，“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哦，”老头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贼贼的笑了一下，“哦，娃娃有喜欢的人了?”
有必要露出这种表情吗？
陆明朗点了点头。
“是谁啊？”
陆明朗看着他，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半晌他叹了口气，刚想张口就又被打断了。
“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老头背过身子，看着院子里的一口潭水，目光平静而幽深。
“我们这里不是警察局你要找人的话要去那里。”
陆明朗舔了舔嘴角，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但是还是像抱着一点希望，”他并肩和老头站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人总要抱着点希望人才能够走下去，不是吗？”
老头扭头看他，目光复杂，“你说得还挺深刻。”
“你还年轻，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懂了。”老头点了点头，高深莫测的样子。
“懂得什么?”陆明朗不解的问。
老头又笑眯眯的看着他，“懂得……懂得自已老了，就算真的懂了什么也晚了，想干什么就要干，年轻就拿来试错的。”
虽然听不懂，但陆明朗还是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等明天黎明时，我让雪雁叫你起床，”老头转身往院子里最高大的树的方向指了一指，“到这棵树下。”
陆明朗等着他的下文，可迟迟却没有了声音……只有风刮的树飒飒作响。
“到这树下干什么？”
老头扭头看他，眼神很慈爱，但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嘘，”老头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未来你的路要怎么走，要靠你自已决定，种什么花开什么果，全都要看你自已。
————
陆明朗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倒不是因为背上有多疼，就是睡不着，他又不敢乱动怕吵醒一旁的真松。
半晌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到了院子里。
山上的夜晚，除了人是最安静的，其他的一切都不太平静，鸟叫声，虫鸣声......在午夜这种声响充斥着整个空中。
陆明朗立在院子里静静的听着......心在这一刻是最宁静的。
“嘎吱，’‘门悄悄开了一条缝，陆明朗回头，他以为是真松起夜上厕所，结果是无忧。
无忧看着很精神，没有刚睡醒的慵懒，看来他跟自已一样也没有真的睡着，陆明朗看着他想。
’‘明朗，’‘无忧走过来，’‘来，咱们去亭子那说会话。’‘
陆明朗点了点头，今天的一切的一切都太......他说不上来，不过，他也想找人聊一聊，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已曾经的老师。
两人慢慢走到亭子边，那快是很凉快的，是自然的那种清凉，温和的，舒服的，让人直想眯起眼睛......陆明朗现在才有了第一丝困意。
’‘老师，’‘陆明朗坐在桌边的石椅上，无忧坐在了亭椅上，两人距离不算近，但刚好是处于就算小声说话也能听清的地方。
无忧笑了笑，眼神很明亮，恍惚间陆明朗觉得自已好像回到了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
初中的时候，大概是初二的时候，陆明朗有一次腿骨折了，去不了学校，李怡欢给他找家教老师，是全科的家教老师，一教就是一整天，这个可不太好找，后来还是那帮富太太群里的一个人推荐了的，那个人刚好就是无忧。
那个时候无忧刚刚研究生毕业，说实话陆明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很喜欢他，是那种小孩子对于一个大人世界好奇的状态下所喜欢的。
无忧教的也很好，陆明朗也很敬重他，有一些不能，也不想对任何人说的话他会对无忧说。
即使后来他腿好了，李怡欢还是请他继续给陆明朗补习。
他记得无忧是在刚刚教满他一年的时候就提出了辞职，那个时候他刚刚上初三，正是很关键的时候，为了不让他离开李怡欢甚至给他翻了一倍的工资。
但他还是坚持离开了，说是家里有问题，当时李怡欢还问他是什么问题，自已可以帮忙解决，即使她看出来无忧根本就不想说。
后来，不知道无忧说了什么，李怡欢竟然不再挽留他了，陆明朗并不知道。
他换了新的补习老师，后来他也听说了一些消息关于无忧的，都是不好的，但陆明朗不相信……直到今天他再次见到无忧。
“老师你变了很多。”陆明朗轻声说，目光平静而温和，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
“是吗，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得不好了?”无忧反问他，也看着他，目光是很慈爱的，他现在已经成熟了。
“我不知道，但……跟以前不一样了，”
“哈哈哈，傻小子，当然不一样了，我都人到中年了，哈哈”无忧伸出手来，指了指他。
陆明朗也笑了笑，他问得问题的确是很傻，“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无忧的笑还挂在嘴边，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放了下来。
“因为很多，这里很安静。”
“是因为雪雁吗？”
陆明朗开门见山，无忧看他神色里有惊讶闪过，不过他并不打算躲避，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没必要躲躲藏藏，而且陆明朗敢说出来，自已就可以告诉他。
无忧点了点头，“是，因为他。”
“你们是恋人吗？”
“嗯，我们，曾经是吧，现在不好说这个。”
“雪雁他是男人还是女人？”陆明朗忍不住还是想问，其实他有点怀疑雪雁是个变性人或者是整过容。
无忧有点惊讶了，他看着陆明朗，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半晌，“男人，……他的脸是画的，他喜欢唱戏。”
陆明朗又仔细回想一下初见雪雁的样子，说不上来的奇怪感，只怪灯太黑了，他看不清楚什么。
“老师你和他……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他是一所学校的，”无忧笑了一下，“明朗不要叫我老师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感觉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那我叫您什么？”
“叫我无忧吧，在这我是无忧。”
陆明朗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无、忧，无忧。
“他比我大一届，见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无忧慢慢讲着，他看着陆明朗的脸，在看这个男孩的反应来斟酌接下来自已的话语。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很平静，陆明朗静静地听着，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个时候我不确定他有没有伴侣，就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制造偶遇，那段时间我甚至以为自已疯了，可是就是这样我还是会想要靠近他……”无忧说的越来越痛快，他停下来，尝试让自已平静。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陆明朗开口问着，他开始好奇了，因为无忧看起来应该是喜欢女孩的，起码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你确定你还要听下去，这可不太利于你……”
他还没有说完，陆明朗抬手打断了，“没关系，我也是。”
他斩钉截铁的说，眼神很坚毅。
无忧张脸张嘴巴，他是真的很惊讶。
半晌没有人再说话了，陆明朗缓慢的开口道，“我喜欢一个小男孩，小小的，可怜儿的。”
无忧看向他，看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柔和成了一滩水。
“然后呢？”这次换成了无忧问他了。
“然后……然后他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陆明朗望着月亮，喉头发紧，心开始止不住的难受，发疼发紧。
“可是他突然就不见了，像泡沫一样，我甚至怀疑那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可是……”
“可是那的的确确是存在过的。”无忧打断他，接着往下说道。
“是，”陆明朗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看起来是那样的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