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昔日昌盛之家,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这几日,京都热议,莫不与富贾江家有关。
雷霆司,案牍室。
当雨若赶到时,里面早已坐满了人,她很是不解的扫了众人一眼:“你们这是找我来有事?”
程熠笑着走过去:“有事。”
雨若认真的问:“你确定这事我能帮得上忙?”
萧君烨也走到她身边:“你不想看看那蛊虫是出自于谁手吗?”
“嗯,见一见也无妨。”
李翊霄也凑了过来:“糯糯,你想不想养蛊?”
“不想,那东西太恶心了,我怕我会噩梦缠身。”
褚令昭缓步走近:“糯糯是医,大致不会喜欢巫蛊这一类的东西。”
雨若对他婉约一笑:“不,我喜欢解蛊,还喜欢用毒,你们以后和我接触之前,要当心我给你们下毒。”
严励行感受到一丝冷意灌入身体:“糯糯别乱说,行哥哥可不禁吓。”
“我原本的志向可是做毒医,可惜到了后来却成了救死扶伤的仁医。”
唐钧桀问:“糯糯为何要做毒医?”
“因为我要解了毒医独孤云鹤最有名的三大奇毒。”
几人震惊,传闻毒医独孤云鹤不仅医术高超,就连使毒的本领都是一绝,只是他性格古怪异常,从不出现在世人的眼线里,也不愿让人找到他,一生只沉醉于研究自已的毒药中。
萧君烨问:“糯糯是不是认识毒医独孤云鹤?”
雨若傲气的撇开头:“独孤云鹤是我师叔,同时也是我半个师父。”
众人又是一惊,李翊霄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水:“这么说来,你真的会使毒?”
雨若转身靠近他身边:“霄哥哥,你要不要试试温柔醉梦?”
“这是什么?”
“一种毒药,不小心用了的话,会沉睡十天半个月,且如沉浸在温柔乡当中,让你……快活似神仙。”
唐钧桀说:“用了此药只是沉睡吗?”
“当然不是,十天半个月只是陷入睡梦,如果一个月后还无法自已醒来,那就准备长眠吧。”
严励行拍了一下他的肩:“老唐,你不会是想要试试吧?”
雨若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桀哥哥要试试吗?”
唐钧桀连连摆手:“不了,我不嫌小命太长。”
“好了,你们现在也知道我的本领了,所以能带我去看看那下蛊之人了吗?”
萧君烨笑了笑:“这是自然。”话落,率先踏出大门。
少顷,雷霆司,牢房。
此时,丝萝正站在牢门前,隔栏深情脉脉的望着对面的爱人。
她爱江惊凡,纵使这个男人比她大了十几岁,可她依然爱他。
噢,她的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她沦为乞丐,食不果腹时他赏的几个馒头和一锭银子?还是后来她发着高烧晕倒在大雨里,他又再次出手相救?
三年多了,以前的日子她也已经淡忘。此生,无论他爱不爱自已,她都注定爱他无可救药。
如她这般想着,倏然,一丝极其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嗅觉,她以为自已肯定是嗅觉出了问题,但随着那丝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她的神情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她从一开始的惊愕,再到震惊,到最后却是满脸的惶恐不安、惴惴发抖。
雨若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但却没有声张,只是问萧君烨:“就右边关着的那个女人吗?”
“是。”
丝萝已无力的瘫软在地,她嗫嚅着发白的唇,终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江惊凡注意到了她此刻的动作,急忙站起身跑向牢门:“丝萝,你怎么了?”
丝萝神色哀伤绝望的看了深爱之人一眼:“阿凡,我本就是罪人,逃不掉的。”
对于丝萝说的话,雨若心知肚明,但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只和萧君烨说:“我能单独和她说会吗?”
萧君烨是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不行,我不放心你单独接触她。”
“为什么?你们抓她时她都没有反抗,更没有加害你们,为何我就不能单独和她说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商量。”这是霸道王爷上身了?
雨若气鼓鼓的撂下话:“你别逼我给你下毒。”话落,理也不理的就朝牢房走去。
萧君烨想要上前拉住她,却被程熠和褚令昭反拉住:“阿烨,糯糯不会有事,你且看着吧。”
萧君烨看了程熠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牢房中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丝萝眼神空洞绝望的看着雨若,并缓缓跪下身,五体投地的叩了三拜:“姑娘,大祭司要你怎么罚我?”
雨若徐徐蹲下身,对着她善意一笑:“我不是诏安族人,也不是大祭司的人,我来此,只是想见见你,因为看见你,我就等于看见了故人。”
“你的故人是?”
“丰辑老头。”
丝萝一惊,连心跳都慢了一拍:“我能问姑娘一句么?你到底和大祭司是什么关系?”
雨若微微一笑:“他想要和我师父抢我做徒弟,我师父没答应,可他又觉得我是个好苗子,于是就教了我一些解蛊之法,是我的半个师父。”
丝萝不由的笑了起来:“能被大祭司当作徒弟的人,一定是宠爱至极,不然他也不会送你那么珍贵的百蛊之母了。”
“果然是诏安族的人,连我身上有百蛊之母都知道。”
“大祭司一共炼出了两枚蛊母,一只是他身上的本命百蛊母,一只就是你身上的。在诏安族,从未见过他这般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连号令百蛊的蛊母都送了出去。”
“能得他老人家的眼缘,是我的荣幸!只是你们诏安族不是严格规定不可与外界通婚么?为何你还要如此去爱一个人?甚至为了他不惜违背族规擅自给人下蛊?”
丝萝抬头看向对面,眼里满是爱恋柔情:“姑娘,情爱不由人,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已不是诏安族人,至于我为所爱之人触犯禁忌,我不后悔,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同样会为他付出一切。”
“他知道你爱他吗?或者,接受你的爱了吗?”
丝萝眼里一瞬黯然,随即笑了笑:“我不需要他爱我,只要我能在他身边,让我安静的爱着他便心满意足了。”
“姐姐,你真的好傻,好可怜!”
丝萝对着她轻轻一笑:“姑娘,你身份尊贵,丝萝不配让你叫一声姐姐,若姑娘怜悯,就请看在大祭司的面子上,等我死后与他埋在一起,大恩大德,来世当牛做马再报。”话落,咚咚咚,又是三叩。
“既是姐姐所愿,妹妹自当帮你完成最后的心愿,愿你来世和心爱之人共结连理、不离不弃。”
“谢谢你。”
雨若起身,一步步走向那几人,她眼眶湿润、泪没衣襟,就像一只失去了生命力的瓷娃娃,让见者心生怜惜。
她也不知自已为何要流眼泪,大概是感性吧?一段安静的爱意,换来的却是心甘情愿共赴黄泉的决心,她是真傻,却也是爱的甜蜜、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