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陆茗然不说话。
白灵不敢说话…双手捏着方向盘。
一边看看路边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好像很忙的样子。
才晚上八点半，白灵视线落在上面，好久。
终于…
过了一分钟。
……
化学实验室位于一栋白色楼房的第一层，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化学品味道扑鼻而来。
里面宽敞明亮，墙壁上挂着各种化学元素周期表和实验安全注意事项。
Bell教授一脸凝重，一旁的宋郁雪亦是。
好看的眉眼不带一丝多余情绪，台面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刻度瓶，上方还有许多未打开的药剂。
两人各站一侧，实验室的灯开得很亮，也很安静，只有各种仪器滴答或是蒸馏的声音。
白色手套上沾上了些许浅褐色的污渍，宋郁雪轻轻晃动手里的仪器。
Bell教授走来，手里同样拿着和她一样的瓶子。
这个实验他们已经失败很多次了。
“怎么样，结果和预估的相差大吗？”
宋郁雪皱眉：“嗯，步骤错了。”
“再来一次。”
……
墙上的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临近十点。
桌上白色草稿纸写满了整整七八页，各类的化学符号与组合式整齐陈列在那上面。
依旧是失败…
Bell教授捶了捶腰，将手上的东西放到台面上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依旧没任何收获。
宋郁雪坐在那里，腰背挺得笔直。右手手套脱下放到一旁。
白大褂穿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又添了一丝清冷的气质。
笔尖在纸上摩挲着，被挽在身后的长发不知何时也松了些许，有几根顺着耳边滑落。
还是不对，线条在草稿纸上划过，又在下方重新写下一个新的化学式。
Bell教授走近：“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这些东西一时半会没点功夫算不出来的。”
宋郁雪将最后一个公式写完，结果不出所料依旧是不符合的。
将手中的笔合上，朝他点点头。
眼神有一丝倦意流露。
确实，这些神奇的化学反应要经历多少次实验才会有想要的结果，谁都不知道，只有一次次尝试，才能离成功更近一步。
但绝不是一蹴而就。
宋郁雪站起身来，朝Bell教授点头示意，往实验室里面走去…
……
门外传来“滴”的一声门禁，Bell教授头也没抬。
“老头。”
熟悉的打招呼方式，除了那个人还会是谁。
也只有她敢这样和自已说话。
陆茗然走进来，将手里的门禁卡扣环套在食指上，轻轻晃悠，转着圈圈。
整个人有些漫不经心。
Bell教授将手里的东西放好，瞥了她一眼：“没大没小。”
女人笑笑，整个人靠在实验台上，半环着臂。
“老师。”
Bell教授这才稍微露出笑，只不过还是严肃居多。
“还记得我这个老师？”
陆茗然环视一周，总感觉实验室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什么呢？
“老头，你喷香水了？”
还是水蜜桃味的，还挺好闻。
比这死人实验室里的消毒水味好闻多了，虽然味道挺淡的。
陆茗然自顾自说着，没去回答他的问题。
Bell教授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差点被自已的口水呛死。
他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喷什么香水。
再说，这实验室里不只有消毒水味吗。
看向陆茗然的眼神带着些许训斥：
“你别给我使乱，哪来什么香水。你的病怎么样了。”
陆茗然出国那一年治疗一直没停，而Bell教授也是最了解她病情的人。
“吃的药越来越多了。”
女人将脸上的表情收敛，实话实说没隐瞒他。
当初还好有这老头…
Bell教授陷入沉思，半晌开口：“看看能不能控制住，尽量减少用药，有依赖性就不好了。”
陆茗然点点头，稍微扯了扯衣领，掩盖了什么。
“知道。”
其实她现在已经形成依赖了。
陆茗然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桌上的仪器有的只拆了一半，应该是刚做完实验不久。
女人将视线落在不远处。
一位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年轻女生从消毒间走出来，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庞。
Bell教授听见声响回头，看见她便笑了，招呼着那人过来。
宋郁雪这才发现外面还站着另一位高挑的女人，那双狐狸眼此刻正盯着自已。
视线有一秒的对视，仿佛也是这一秒，空气中仿佛有什么狠狠被击中。
明明两人从未见过。
可…为什么，自已心跳得好快。
宋郁雪压下内心的疑惑，朝那边走去。
越近，越明显。
陆茗然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直到那抹味道越来越浓郁。
那好闻的水蜜桃味原来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淡淡的，她很喜欢。
“宋郁雪，我的学生，和你来自同一个国家。”
“你的学妹。”Bell教授继续补充道。
陆茗然挑眉，她从未听这个老头说过还收了一位学生。
Bell教授笑着朝陆茗然介绍起她，满脸自豪。又看看陆茗然，表情变化得很明显。
一个乖巧听话，一个吊儿郎当。
他一生就只收过两位学生，算得上是最喜欢的两位。
一位是宋郁雪，另一位便是陆茗然。
都在化学上有极高的天赋。
陆茗然看着她微微偏头，食指勾着一侧将口罩轻轻扯下来。
那精致小巧如玉雕的五官就这么悉数入了女人的眼。
表情淡淡的，似乎在浑身散发的冷意中带着一抹由内而外的疏远。让人猜不透、不敢靠近。
她记起来了，路灯下那个身影。
便是眼前这位。
女人勾起唇，朝她伸出一只手。
宋郁雪犹豫。
Bell教授刚准备解释，只见女人再次开口。
那些漫不经心的小动作全被一本正经替代，视线落在她身上，连声音也不自觉放缓。
用着Bell教授从未听过的语气，嘴角带着些许笑朝着宋郁雪开口：
“你好，我叫陆茗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