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们那个山洞的角落里发现了休眠舱里的她,不得不说,你们的本事真的令我刮目相看。”少校说着,站到了清江的身侧。
清江划动着轮椅来到陆远的身边,伸出双手扶向他的双臂,她躬下身子,语气轻柔:“你受苦了,陆远。”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陆远忍着泪水,咬着牙。
“我的腿现在还没有力气,其它地方都很好。”清江回应着。
那名副官此刻却突然走上前,将陆远从清江的身边拽开,厉声道:“少校给你的条件已经够好了,怎么样,你做好决定了吗?”
“决定...”陆远恍惚着,“你们要我做什么?”
清江身后的少校嘴角微微扬起,说道:“加入集团军,带着你的那只幻兽远征虫巢。”
“远征?”
“还没真正意义上和虫子们打过仗吧,现在你有机会了,加入集团军,然后你可以带着你的怒火死在战场上。”
“我依然憎恨你们。”
“我不否认,但你会为我们好好工作的,对吗?毕竟我们接下来要杀的不再是同胞了。”
陆远慢慢静了下来,良久良久。
“琰呢?”他最后问道。
“你放心,你的头儿也没有选择死,他他加入了集团军,呆在技术部。”
技术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词。琰确实没有驾驭幻兽的能力,这个陆远很早就知道了,他更擅长做一些机械或者生物类型的研究。在陆远眼里,琰更像一个学者,他的知识面无法涉及那部分的领域,他不知道琰处于一个怎样的水平,但是他确实留在了集团军,这足以再次颠覆陆远对琰的认知。
“就是负责你们的装备养护和研发的部门,他会在后方支援你们,当然,是随军的。”少校解释道。
陆远了然地点点头。
“这个女孩也是。”那名副官说道,“那个红毛小子告诉了我们救她的价值,她自称这个女孩与幻兽的同步率处于高水平,我们也要她加入集团军。但是要先通过测试,你们两个都要。”
“清江姐...”陆远看向坐在轮椅上面色平静的清江,投去质询的目光。
“我们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你就耗费资源救活一个快死的人。但是幻兽驾驶员的培养的确耗费巨大。小子,你知道你那天杀了多少人吗?要不是那个红毛小子的价值够高,你早就被送到刑场去了。”那副官一脸不屑地说道。
“...”
少校拍了拍副官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如此刻薄。
“好了,各位,既然我们的合作很愉快的达成了,今天就到这吧。林副官会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以及,给你们讲之后的随军事项,以后你们就是部队的士兵,要守这里的规矩,明白吗?帮派的日子结束了。”少校转过身去,迈出的脚却又停下了,“噢,对了,明天你们要去进行幻兽同步率测试,要是没达到我的标准的话,你们就只能去做苦力了。不要怪我不给那个小子面子,我们军队的资源相当宝贵。”
...
“愣着做什么,跟着我去宿舍。”副官面色铁青地催促道。
...
虫族坟地,山脊边缘的沙漠——
灰褐色的大卡车披着厚厚的黑色防尘布孤零零地扎在金黄的沙地正中,用简易桩固定着的四角撑起了一片阴凉地区,穿着黑色装甲的士兵模样的人围着营地转了三圈又退进了营地里。
这里不会再有其它人光顾了,连虫族都不愿意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于地面上露上一脸。
通勤与值班的交接变得很短暂,人们都争相贪恋那车内凉爽的温度。
士兵模样的人打开车门,很快便有和他相同打扮的人走下来和他换班了,他走进车内,摘掉了自已被晒得发烫的头盔,露出一脸的汗渍,用沾满沙尘的手背胡乱抹了抹脸,对着小床边上围聚的人说道:“老大,集团军应该是彻底走完了,我们差不多动身吧!”
那坐在床边被一群人围着的汉子揉搓着手中的红巾,紧缩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嗯,集团军早晚会走的,但是她马上就要醒了。”
听到这话,那刚换完班的“士兵”快步走了上来,脸上抑制不住地笑:“真的?太好了!”
他想走进病床看一眼,却被另一个人推搡开了。
“去去去!想什么呢你?没见过女人是吧,你平时在聚落里逛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式的!”
“那能一样?”那被推搡开的人反驳道,“我们当雇佣兵的,天天在外跑,回去有人的地方就是接任务,哪有时间看女人?”
“少来!你自已知道你兜里的钱都花哪去了!我警告你别碰她,这是我们雇主吩咐的,动了她我们在这一块的信誉就全完了。”
那人撇下武器,嘟囔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又没说要干嘛,我稀罕稀罕看一眼怎么了?你才没见过女人。”
“好了。”一旁的老大打断了二人的争辩,“我们火牙佣兵团做的事要对得起自已开的价格,我们前些日子没办好事,琰雇主没有计较,道理上有恩于我们。我们这次仍然收了钱,说什么也要把事情办得踏实一点...嗯,这娃醒了!”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那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扑腾着身体醒转过来,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已受伤的胳膊,皱紧了眉头。
“嘶——痛。”
“嗨呀,你没事吧?”那方才坐下的火牙雇佣兵见状立马迎上一副笑脸,却被闭着眼的对方用手按住了头,她怒地睁开眼睛,审视着周围的人。
“集团军?”她抓起身边的枕头,一把就掀过去。
那飞来的白色枕头险些没把坐在正前方的火牙首领的头打歪过去,他迅速后仰避开了去,打了个趔趄。
“娃,你听我说!”
对方反手再抡,这一次却被火牙的首领扯住了。
“我们不是集团军。”
“啧。”那女孩又看了一看他们全副武装的模样,伸出腿又要踹,却再次一脚踢了个空。
“妈的,要不是我右手动不了...”她愤怒地抱怨着,“你们要杀要剐随便,别把我惹毛了,我咬也咬死你们!”
“所以说啊,娃儿,我们不是集团军。”火牙首领摆摆手道。
“...”
见着对方仍是一脸不信的样子,火牙首领身边的那位看顾女孩的人把脸头了上来,他摘下面罩,用手指着自已的脸说道:“梅小姐 是我啊,还记得吗?从山上把你救下来那个!”
梅心抓着枕头,仔细地盯着对方瞧。
“记得吗?”
“噢...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
梅心的枕头猛击在了对方的头上。
“想起来就是有个不认识的混蛋混了进来坏了我的好事,说,你是谁派来的?是琰那个小子吗?你——凭——什——么——救我!”
那人不知道自已为什么明明救了梅心还要挨一顿打,捂着头连连喊冤。
“娃儿,”那首领又开口道,“确实是琰派我们来的,琰在你们和集团军决战前一天联系了我们,叫我们暗中潜伏,把你带走。”
梅心猛地回过了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我们是火牙佣兵团,你见过的。”
回忆一下子涌入了梅心的脑海,那些从小巷子里突然支援到的部队,把梅心从死亡的边缘救下来,只是那天他们都戴着面罩,梅心认不得了。
“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梅心冷静后却是无边的落寞。
“他答应了你的叔叔,要你无论如何都活下来。我们只是雇佣兵,没有从集团军手里把你抢下来的能力,我们也不会和他们正面对抗,只有这个办法。”
“所以你们和琰一早就商量好了,在那个时候把我拉走,他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干了?”
火牙首领沉默了。
“骗子。恶心。蠢猪。”
“琰阁下的为人我们不做评价,但对于梅小姐而言,他绝对是个好人。”
“那又如何!”梅心突然歇斯底里道,“他把我一个撂在这,我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你现在又告诉我我还活着。而且,还是他意料之中的活着,他把什么都算得透透的,那我的这些热情算什么,我是什么丑角吗?我身边现在什么也没有,我去哪里,我又能怎么办,他现在又什么都不告诉我了,他怎么不去死?”
“梅小姐,你想回去找到他是吗?”
“我想把我的巴掌扇他脸上。”
“我想,你们总会再见面的。”
火牙的首领从腰间别下一块铭牌,递在了梅心手里。
“只要活下来。”
梅心看着手中那银色的铁质铭牌,斑驳的表面上模模糊糊刻着火牙的徽章。
“你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给你的一个选择,与琰无关。他没有告诉你,我们告诉你,但只会告诉你这一次。娃,你以后可以选自已想选的路。”
梅心把铭牌握在手里里攥了攥,低下头,用铁质的桌脚在其上刻下了“MX”两个大写的符号。
她把铭牌配在了腰间。
“我叫梅心。”
“火牙佣兵团团长,骆止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