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中海慢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精壮的身体上却有一颗蜡黄且瘦削的脑袋。梅心往他的脸上一瞧,当即就联想到了从前不知在哪捡到过的一本描绘老鹰的图画书,这人倒和那动物长得相当神似。
“红狐帮的残党,棕红室女。”那老怪阴着脸,嘴里一字一句地吐着话。
梅心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本就不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美感,更别说他提到了自已最不喜欢的东西。
“纠正一下,我不是红狐帮的人。我早就和那里没关系了。”
“呵,你背叛了你的主子,又亲手杀了他,就像当年杀了你父亲一样。”那地中海的声音平静而狂妄,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梅心的真实身份,方才的话都是故意在激梅心。
梅心相当吃这一套,她手里的刀头已经举了起来。
“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老秃驴,不论是我父亲,还是黑沙帮,你都没有资格去评判。我不管我身边有多少个你安插的狗,我事后会把他们揪出来,连并着你那丑的让我作呕的脑袋一起埋进沙子里。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了,秃驴,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还能活到现在的,响石帮不会有第二个了。但是,那第一个也很快就要入土了。”
“呵,你有——”那地中海还想说些什么,却立马噎住了,话语转而变成了向后退去的姿势,身边的小弟早已一拥而上,忙上前掩护住他的身体。
再看去,梅心早已从原地飞奔而来,手中的链刀不知何时已经从脱手飞来,若非方才的一个小弟挡在了地中海正前方,那被穿刺心脏的便是他了。
“妈的,秃驴,不是很能说吗?”梅心边奔跑着,边用力拉动锁链抽回刀头,同时背过的另一只手再猛然甩出另一节,行云流水的动作几乎让攻击的衔接毫无间隙,刀柄还未折回,另一扇便横扫过去,强劲的爆发力将最前方的两人拦腰斩断。梅心在飞溅的血液中突破过去,瞬息便来到了人群正中。
“左右!”那地中海猛地喊了一声,梅心两边屋子的墙面瞬间被爆破,来不及迈开腿,两个壮汉便从窟窿里直冲出来,他们手持防爆盾,从梅心左右夹击过来,烟尘中,梅心看不清来人,只能将刀头握在手柄,横拦去挡。
“啧——”两人巨大的冲击力将梅心的双手几乎顶地扭转过去,她的身体被牢牢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放电!”那地中海命令道。
两名壮汉手中的盾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梅心暗叫不好,可强劲的电流已然从盾面散射出来,通过她的武器传导至她的全身。
“啊啊啊啊!”梅心惨叫着,所有力气在一瞬间定格消失,那盾牌向中间靠拢撞击去,发出炽烈的白光,两人往一旁退去,梅心已经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那地中海又慢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冷笑着看眼前狼狈模样的梅心。
“我以为是什么妖怪,原来不过是个没脑子的废物。在黑沙帮和红狐帮那么久也没把你的智商提高一点。”
地中海用鞋尖轻轻踢着梅心的脸,又继续说着:“喂——不如来我们响石帮吧,嗯?你呆在这里可比别的地方有用的多,至少,不会被这么三两下就解决了。嘶——要是别人说你三姓家奴怎么办?你不是那种要脸的人吧,应该没关系吧哈哈哈哈哈哈!”
地中海俯下身,托起梅心的下巴,那半睁不睁的眼睛似乎失去了光。
“喂——不会死了吧,我还以为你能多玩一会,你的狂欢结束了?真有趣,就像那些酒馆的醉鬼一样,说着大话吹着牛,趴下了还不知道自已喝多了。你把自已当什么了,英雄吗?一个女人,你玩得过我吗?你不是不要知道我的名字吗,还嚣张吗?记得你老子石南天了吗!”
石南天看着那失神的脸,厉声奸笑着,可那正要放开的手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
石南天向下看去,那本托着梅心下巴的右手竟然被对方抓住了手腕,而那抓握的力道正一点点在加强。
“她醒了,怎么可能?!这电流强度可是能把一个成年人直接电晕过去的...不,是真的,这婊子在骗我,她那反应是装出来的!”石南天暗叫不好,正要向后退去,可那只手却怎么也缩不回去,他一动便是要把梅心整个拖动。
“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松开她!”
石南田大叫着,可周围的人却没有理解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自已的老大突然变得一股很害怕的样子,他明明还抓着眼前的女人,却好像被黏住一样松不开。
“老大,你触电了吗?”一旁的左护卫问道。
“触你姥姥!我被她抓住了,被她——啊啊啊啊啊!”
石南天突然惨叫起来,眼前的梅心不知何时突然从趴下变成了半蹲的样子,手如同一只钳子一样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腕。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冲上前,要掰开两人,右护卫手中的盾牌再次贴了上来。
“你是猪吗?我和她连在一起,你想电死我吗!”石南天骂道。
右护卫的盾牌又在空中定格。
左护卫情急之下,一脚踹向梅心的小腹,猛力地一脚既将梅心脱了手,也将对方踢飞出去。
可石南天的惨叫声却更响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响石帮的众人这才发现那石南天坐在地上,右手的三指不知何时已经断了不见。再看向梅心,方才抓住石南天的那只手脱力地垂下来,一个小小的刀片慢慢从中滑落。
梅心剧烈喘息着,腹部的痛处与电流过后的麻痹感让她几乎无法做任何其它动作。
“你的人...看上去也不太聪明。还得多亏了你那个拿盾牌的傻大个...不然我怎么削地下你的手指呢?你和...那死狐狸一样,一点本事也没有...呵呵...野狗罢了。”
“给我打死她!给我打死她!给我打死她啊!”石南天愤怒地发令道,手中的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他对梅心那得志般的羞辱相当不爽,自已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种地方吃大亏。
响石帮的帮众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梅心已经动弹不得,无论如何,她都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可不安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本该从梅心背后围上去的那支队伍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喧闹与击打声。
响石帮成员的惨叫声突兀地响起,众人停下步子,那本该形成的包围圈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裂口,十个左右的浑身是伤的人喊着号子冲了进来。
“为了梅心!”
“保护我们的头儿!”
“干死他们!”
“老子跟你们拼了!”
本该听从梅心命令躲起来的那支小队不知何时又聚在了一块,从危险又漫长的巷子里杀了出来,找到了梅心。
他们遍体鳞伤,他们斗志高昂。
“头儿!”带头的那名成员走上前搀扶起梅心,明明他也早已满身血污,疼痛难忍,却依旧蹲伏下去,用自已的肩膀抬起了那个女人。
身边的帮众一起蹲下去,扶托着梅心站直了身体。
梅心站在土石之上,而石南天仍是坐在地上捂着伤口。
梅心俯视着他,疲惫的眼神里却满是轻蔑。
石南天咬着牙,他意识到自已正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看不起,而这般小肚鸡肠的人,无法接受来自弱者的轻蔑。
梅心那无力的声音确是那么刺耳:“垃圾怎么都是垃圾。垃圾合在一起,也不过是垃圾堆。垃圾堆里的王,走出了自已的垃圾场就什么也不是。”
“头儿,别说话了,你看他脸都要红了!”
“我感觉他要爆了!”
“他会不会炸成一堆垃圾,我可不想弄脏自已。”
众人应和着梅心哈哈大笑。
“啧——你们不听我命令,回去...弄死你们。”
“别啊头儿,我们是来救你的。”
“就是就是,你这样我可就把你丢这逃跑了。”
“说什么话呢,被头儿宰了也比被垃圾熏死好!”
众人那旁若无人的话彻底激怒了石南天,他在一旁小弟的搀扶下也慢慢站了起来。
“笑吧,我看你们还能笑多久,一群残废,我要把你活剥下皮放在太阳底下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