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30日,举行婚礼的这一天,白悦陈亚生特地提前飞回来参加。
红白色交织的法式古典婚礼现场,气氛如梦似幻。华丽的白色绸缎帷幔随风轻舞,与红色的地毯相映成趣,是典雅浓厚的法式风情。
“易燃先生,你愿意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始终爱她、尊重她、珍惜她、守护她,与她携手共度每一个清晨与黄昏吗?”
精致的法式雕花拱门下,新娘身着洁白婚纱,新郎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
目光交汇中,他眼神闪烁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却又迅速被一层冷漠所覆盖。
他迟缓发出回应,“我愿意。”
“盛安乔女士,你愿意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始终支持他、信任他、陪伴他、鼓励他,与他一起面对生活的所有挑战和喜悦吗?”
“我愿意。”她两眼无神的回答。
整个流程像是俩人单纯走个过场。
交换戒指后,俩人便相拥而吻。就连亲吻,也是机器般的嘴贴嘴,毫无温度。
她依然像个没有感情的冰雕,不为所动。
曾经,她眼里闪烁着对美好生活的无尽期待与憧憬,整个人都光芒四溢。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愿他们的爱情如同这盛开的鲜花,永远绽放;愿他们的婚姻如同这坚实的红毯,永远平坦!……”
远处,悠扬的小提琴声与轻柔的钢琴旋律交织在一起,宾客们举杯共饮,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到了敬酒环节,这才发现余笙余洸两姐弟也来参加婚礼了。而且,余笙身旁还坐着她的那位著名导演男友。
男人看起来已过四旬,长发如墨,鼻子高挺,脸庞线条流畅,是一个气质绝佳的艺术家。
“恭喜,常听笙笙提起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导演礼貌敬酒。
易燃接过酒来直接干,连新娘的份也一起喝了,没有回话。
盛安乔也礼貌含笑祝福,“好,我也祝你们早日走入婚姻殿堂。”
宾客们的敬酒,他也不会小抿几口意思一下,反正给多少就喝多少。
他一杯杯的干,却不让她碰一滴酒。
在最后两家人及密友拍大合照后,今晚这场婚礼算是落幕了。
白悦和橙恩先将盛安乔送回去,随后易炆和陈亚生再开车送易燃。
“你们俩整场婚礼真是一句都没聊过,敷衍得也太明显了吧?”白悦表情凝重的开着车。
“都在忙着走流程,有啥好聊的。”橙恩在车后座为盛安乔带好珠宝凤冠,“我看到的是阿燃护着她,不让她沾一滴酒呢,多宠她啊!”
盛安乔表情毫无波动,只是在闭目养神,“看到白月光有了新欢,他是想喝多点,抒发情绪吧。”
“都分手四年了,还这么念念不忘吗?”白悦真不知道该说他痴情,还是说他薄情了。
橙恩继续为新娘整理霞帔衣领,“别这么想啊,可能是大喜之日高兴,所以多干几杯酒了呢!”
江景别墅到了,两位伴娘将新娘安顿好在一楼的婚房后,便速速离去。
说实话,这一楼的房间她从来就没来过,倒也不知道,原来面积是楼上客房的两倍大。
墙上挂着精美古典壁画,华丽吊灯从天花板垂下,月光透过洁白的窗纱洒进房间。
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到整片江景和远处城市风光,仿佛置身于一片幸福港湾。
很好,夜景欣赏完了。
新郎怎么还没来?
两个伴郎都要被气死,谁家新郎这么癫要把自已喝吐一地?!
“我的老天鹅,你快找最近的一家药店,给他买解酒药!”陈亚生对开车的易炆说。
趁着易炆下车去买药了,陈亚生没忍住情绪的好好骂他一顿。
“我去读研这些年你们发生了什么?你和余笙不是早就好聚好散了吗,我真不懂你还在难过什么?而且,跟盛安乔结婚就那么伤心吗?难道这四年来,你对她一点点的心动都没有?她虽然外表锋芒毕露,但其实心底很柔软的。易燃,你能好好爱她吗?或者说,如果不爱,你可以放过她吗?”
易燃落泪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笙。
说实话,自从上次16年做过那个梦后,他已经四年没梦见过那个坠楼女子了。
只是没想到,最近却如此频繁的缠绕着他。
梦境还一次比一次真实,仿佛现在闭眼就能看到她坠楼画面,那种心痛久久未能散去。
陈亚生也懒得继续说什么了,让易炆给他吃完解酒药后,就扔他回家了。
“咣——”
听到庭院大门开关的声音,盛安乔就知道他回来了。
头上的凤冠宝石如珍珠轻轻摇曳,她摆好端庄的姿势,安静坐在铺满白红玫瑰相间的大水床上。
易燃进入家门后,习惯性做个插花到瓶子的动作,但手却抓了一场空。
注视着那只抓空的手,他的心情坠落深渊,如梦中没抓到那坠楼女子般失落。
身姿摇晃,步伐踉跄。
昏暗月光下的江景别墅里,只有一楼那间婚房半敞开门,透出微微的暖色灯光。
“走婚礼流程都如此敷衍,就不能敷衍的完成最后一步吗?”
眼见着新郎将要上楼的模样,强忍泪意的盛安乔,还是叫住了他。
他脑子里,还在不停闪烁着梦中女子一跃而下的画面,窒息的疼痛瞬间涌上心头。
似乎是彭罗斯阶梯在召唤他,如若还不快点去走楼梯完成穿越,那种疼痛感,就会持久得如蛆虫啃咬心脏般难受。
但其实,易燃还是想看看他的新娘。
摇晃转身,以不稳的步伐向婚房走去。
他两边脸颊如同被晚霞轻轻染过的云朵,微微泛着粉红光泽。
轻轻推门,他看到了他的新娘。
眉如新月,眼似秋水,唇色鲜艳欲滴。
身着华丽的烈红凤冠霞帔,如同从绚烂朝霞下凡的仙子。
头顶那尊精致凤冠镶嵌宝石,闪烁着璀璨光芒。霞帔之上,金色凤凰展翅欲飞。
她坐在那里,自信与高贵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如同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服装每一个细节都充满艺术感。
当她眨眼,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一身高傲的清冷妩媚。
那么美好的画面,为何他心里会发出锥心刺骨的疼痛?
酒精顿时上头,一阵眩晕感而过。
当看到新娘手腕佩戴着翡翠镯子,仿佛眼前坐在床上的人不是盛安乔——而是那个缠绕他多年梦境的女人。
“告诉我,你要结婚的人,是不是我都无所谓对吗?……”
易燃摇晃着视野过去她面前,在她面前踉跄的突然屈膝跪下。
把盛安乔吓得一颤,凤冠的珍珠吊坠左右摇摆。
他握着她放在腿上的双手,眼角含泪的仰头,开始一番苦苦追问。
“你说过爱我都是假的,你扰乱我生活,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戏……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到底是什么?……”
盛安乔两眼瞳孔放大,发红着眼底深深凝视他。
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因为她从来没说过爱他,而且她曾经所有表露的都是真情实意,何来做戏?
心脏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易燃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涣散,目光忽然透出深邃的朦胧。
“原来,你拿走星星徽章是为了要毁掉……”
他满目悲伤的望着她,泪流满面的继续质问,“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毁掉我们曾经所有的美好?……”
星星徽章?哦,原来是在说余笙。
新娘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溢出。
这是盛安乔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万年冰山在她面前下跪痛哭,嘴里喊叫着的,都是与另一个女人的深情过往。
所以,这就是你新婚夜喝醉的理由吗。
你借着酒意演这一出深情戏码,就是为了折磨她?
“为什么你曾说过爱我又抛下我?……”
易燃双眸的悲伤如潮水般涌动,始终沉浸在梦境的余波中无法自拔。
月夜下的俊美脸庞,泪水如排山倒海坠落。
他哽咽得失声,持续撕心裂肺的一字一句沙哑发问:“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残忍的选择离开?……”
盛安乔努力扯起嘴角,想试图笑出来,但两排泪水还是悄然落下。
别人做替代品,起码还能赢得对方短暂停留的温柔目光。
而她放下所有骄傲所有自尊,甘愿做一尊不痛不痒的雕像任他折磨,却换来了什么?
换来新婚夜他的反复流泪质问。
她始终一句话没说,默默听着他的诉说,深刻记住他为别的女人痛哭流涕的模样。
“求求你,不要以那种方式离开我……我不要你赎罪,你留在我身边就是一种拯救……”
他就像一个失心疯,胡言乱语的说着奇奇怪怪的话。身上仍散发着酒气,眼眶浸满流不停的泪珠。
“我不想结束,我们可以不要结束吗?……”
他仍在撕心裂肺的哀求。
为了停止他的悲伤,盛安乔也低身屈膝坐在木制地板上,床上玫瑰被她随风带起的飘落在地。
闭眼吻向他的瞬间,泪水滑落唇边。
落地窗折射月光,凤冠微微倾斜,霞帔轻盈飘落,玫瑰香气四溢。
妩媚十指搭在他颈部,双手下滑,为他除去黑色西装外套。
易燃整个人往后仰,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到。
渐渐地,他有些沉浸在她的吻里。
一手撑着地面,一手轻搂她的腰……
俩人如胶似漆的舌尖缠绕,忘乎所以。
湿唇沾有双方的泪痕,苦涩的吻饱含悲痛过往。
紧贴的身体里,她试图继续为他解开衬衫纽扣,从锁骨,到胸膛……
也正是她这一个动作,让他心跳加速得呼吸急促。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透不过气来。
一阵头疼欲裂的痛感忽然袭来。
易燃额头青筋逐渐暴起,痛苦难忍的一把推开她,“对不起……”
被推开的瞬间,盛安乔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头上的奢华凤冠失去重力的甩落在地。
泪水如泉涌般滑落,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那种痛楚,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呼吸。
“对不起,今晚就算了吧……”
易燃深知,那种疼痛皆因彭罗斯阶梯在召唤他,他要去跳跃时间点了。
留下新娘独自一人后,他起身往楼梯间走去。
踏上阶梯之前,他含泪没忍住回头看她一眼。
她无助的坐在冰冷地板上,任由泪水流淌,任由心痛肆虐。像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
“易燃,你敢走!——”
盛安乔落泪咬牙切齿道,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天下奇辱,她此生都不会忘。
“我很快回来的。”他红眼道。
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就好了。
这三个月不会改变什么的。
而且等下你见到的他,也还是他。
只不过,不是现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