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邀请名单上的人全部到齐,大客厅中央,由各种酒堆砌的高达两米的香槟,瓶盖弹到吊顶,清香的酒液像小型烟花,溅裂散开。
别墅紧闭,暖气直接打到26度。
低低沉沉如水般流动的音乐,在燥热的空气里弥漫,宣告舞会的正式开始。
而乘月还在一间空房里试穿着Coral提供给女生的统一裙子。
这是为了防止彼此认出,增强神秘和刺激感。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Coral不提前告知,反而一刀切地订胸围这么小的裙子,拉个拉链都拉了半天,勒得她过紧。
她看向镜子。
纤细的腰肢,裙子贴合而紧凑,胸前的春雪半泄半掩。
她没有身材羞耻,也没有认为几两肉就能跟所谓的擦边挂钩。
在乘月的世界观里,女孩子的身体是最优美的艺术品,而不是男性视角里被凝视的颜色废料。
随手挑了一个面具戴上,平静坦荡地打开门,走向灯影蹁跹的客厅。
男生是统一简洁的白衬衫黑西装裤。
很多人已经在寻觅舞伴,也有自个儿轻歌曼舞自得其乐的。
乘月不声不响地走一个相对视野开阔的角落,在人群里搜寻和原裕。
不知道有没有跟Coral在一起?
在这种所有人都需要靠猜测来确认彼此的情况下,香味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嗅觉自然占据选择权的制高点。
她忽然想知道,乘老太太给乘可卿的香,是什么味道,斩男香?
和原裕身上什么味道?
光靠身形实在难以判断,除非有其他鲜明的标志物,否则只能海底捞月沙里淘金。
她一人正凝思会神时,已经有无数的男生明目张胆地朝她望来。
尤其有道目光像艳阳天燃烧的火,灼热滚烫,能把人烧焦的程度。
莫名其妙的,她感受到了一种烫在其颈的危险,脑海自动临摹和栖川野性桀骜的骨相。
被这种潜意识惊吓到,她用力摇摇头,试图把这些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她没忘记自已的目的,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乘月慢慢走近人群中央,女生第六感的玄学告诉她:那对正手拿香槟的男女里,有一个是和原裕,而另一个就是Coral。
不久前别墅门口的匆匆一瞥,让她注意到Coral的脖子上有一枚小小的红褐色纹身。
Coral总不能跟他其男人谈笑风生。
不出所料,随着她的靠近,女人顺势搂住男人的胳膊,将他拽到另一处空地,让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两人舞动起来。
要不要这么警觉,Coral能认出她来吗?
乘月也不着急,找了个外环沙发位置,距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坐下来,伸手随意拿一杯果茶轻抿。
她在找准时机。
音乐的鼓点越来越急促,脚步声越来越紊乱,她喝完最后一口果茶,轻巧起身走向和原裕。
那是一个牵起女生抬高转圈的姿势。
她瞄准男人平摊在半空中的手,要抢先一步将自已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却在仅仅十厘米的距离下,晴天霹雳似的,有人把她截胡。
骨感劲瘦的手握住她,在她怔愣错愕中,男生撑开她的五指,然后霸道地插进她的指缝。
很紧,十指相扣的程度,如假包换。
炙热的掌心熨帖着她的掌心。
乘月心跳刹那就像这紊乱的舞步,无法控制地加速。
男生轻而易举地把她绕了一个圈,然后顺势拉进怀里。
青草混着冷杉的香,还有一点偏酸柑橘味。
这个味道,跟和栖川身上的味道很像很像。
乘月傻眉楞眼地看他。
凌冽的单眼皮,灰黑调瞳孔,却偏性感的双唇珠。
其余全被面具遮挡。
男生微低头,声音也放得很低,贴在她耳朵上,“不是他,很意外?”
如果忽略这个场景,她会觉得他在跟她耳鬓厮磨。
乘月心口微燥。
她默了几秒,问出自已的疑惑,“你怎么猜到我的?”
和栖川轻笑着又把她绕了一圈,手扶上她的腰肢,语气有些狂傲,“抱你那么多次,白抱的?”
面具下,她红了脸。
察觉到他落下来的不明目光,她微恼地攥拳捶了几下他的胸口。
“流氓”两个字就那么从樱唇中溢出来。
和栖川唇线勾起,借着舞蹈动作把她压向自已,很是遗憾:“没办法,和原裕认不出你,只有我能,如何是好?”
乘月偏开头,不同意地反驳:“那是因为你把我抢走了。”
和栖川没脸没皮,振振有辞,认为她很小气抠搜:“你能活三万多天,借我玩一天怎么了。”
“………”
音乐变奏的节点,他兴致突发地搂着她远离了人群,落座在角落的沙发。
氛围灯晃射的盲区。
场子越来越热烈,她想起身再去找和原裕。
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轻易放手。
和栖川旁若无人地把她摁坐着。
她羞恼地指责他:“你能不能别老是强搂。”
和栖川圈她的手腕,指腹贴蹭她的穴位,语调很是理所当然,有种全在掌控中的桀骜:“那你为什么脉搏这么快?蹦极还是高空抛物?”
乘月无能狂怒,心下暗暗诽腹:踢到你算是踢到了铁板。
和栖川没拆穿她的装腔作势,漫不经心地把玩她头发,似有若无地朝她耳廓吹气。
乘月无意识颤了一下。
他得逞笑,唇边的酒窝有些勾人,“乘月,你看,你也有感觉。”
她心脏剧烈地被抛掷最高点,再坠下,如此反复。
和栖川鼻尖凑到她唇边,轻嗅了一下,很不理解地问,“明明很香,为什么它总是说假话?”
乘月口干而无法说话。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聪明的男生。
强势霸道,却又让你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一步一步让你剥开自已的心脏,看里面的血肉,终究是为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