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大小姐又请假了？”
陈叔打着方向盘，边倒车边瞧后视镜，脸上全是小心翼翼。
乘月拿起小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
本来毫无饰品点缀的发间，多了一条MiuMiu家的水晶金属发链，长度正好，轻轻垂落在她的长发后。
不动的时候，若隐若现，偶尔能看到亮晶晶的闪光，动的时候，随发轻晃，灵动清新。
这是昨晚和原裕开车送她回家后，送给她的礼物。
“谁知道呢，陈叔。”
乘月漠不关心地从包里拿出一本单词本。
陈叔面上尊敬地应好，心下却不觉感慨，他们这群在乘家做事的人都听说了，昨夜大小姐回到家后，房间里的梳妆台全砸烂了。
稀里哗啦一片，昂贵的护肤品和一些配饰，全都碎得一塌糊涂。
老太太喊她下来吃饭，也不理，就一个人在房间砸东西。
当时乘月也坐在楼下餐厅，乘振华也不知怎么突然有空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老太太覷一眼儿子，放下筷子，视线移到洪静身上，“小静，你去叫可卿。”
洪静心里不情愿，但面上实打实地淡定，瞧不出一点端倪，她笑着起身道好，然后上去敲门。
乘可卿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把一个水晶球的装饰品往门板上一砸，“滚啊，少假惺惺的了！”
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洪静有准备，没意外，只是余光在瞥见乘振华走来时，她还是捂住心口，柔柔地哎呦一声，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要摔倒，如画的眉眼盛满了惊惧。
乘振华快走两步搂住她。
“振华……”
男人轻拍她肩膀，安慰她后，然后黑着脸朝房门厉声道，“乘可卿，别胡闹！再使小性子，一天天的不安分，我就把你送出国！”
受刺激似的，乘可卿刷得一下打开门，眼睛通红一片，恶狠狠盯着乘振华怀里的洪静，顶嘴道，
“出国就出国，我再也不回来，你死后，把财产全都给她们母女好了！”
乘月吃饭的动作都顿住了。
整个别墅噤若寒蝉。
她心中冷笑，真是蠢货。
不出意料，乘振华松开洪静，一巴掌对着乘可卿扇了过去，几乎没有留情，他怒火攻心，甭管哪个当爹的，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都会情绪失控。
“你再说一遍！”
乘可卿被扇懵了，肿痛感让她疯狂地掉眼泪，几乎站不稳，有些不敢置信，口不择言道，
“爸爸，你失心疯了还是迷昏了头？她们有什么好，你竟然为了她们打我！”
乘振华气得脸都红了，又张开五掌。
差不多了，洪静适时挡在乘可卿前面，婉声劝道，“振华，可卿她年纪还小——啊！”
乘可卿把洪静猛地一推，洪静往前直扑，“少装模作样了，贱女人！”
门框震得惊天动地响。
洪静跌在地上，乘振华脸色骤变，急急把她扶起来，“有没有事？”
她依偎在乘振华怀里，无声落泪，摇头，“我没事，你怎么能随便打孩子……”
乘振华心疼了，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让你受委屈了，静静。”
昨晚的饭自然是不欢而散。
乘老太太倒是稳得很，只是在乘月放下筷子后，不动声色地问，“跟可卿闹别扭了？”
乘月心里轻嗤，面上还是乖巧地回，
“奶奶，我今天刚从病房回来，姐姐六七点的时候，还带着朋友来看我，原裕哥也在，姐姐当时还笑着的。”
她只说了前半部分，后面没说。
因为在听到和原裕那句话，又看到他亲昵地抱着她的时候，乘可卿原本笑颜如花的脸，一瞬间像屎一样难看，连同一旁打扮光鲜亮丽的Coral。
乘月注意到她们的时候，和原裕还未察觉，甚至轻轻哄她，“别瞎想了，头还晕不晕，给你买的点心不喜欢？下次带你去一家味道很有名的甜品店。”
乘月抬手当着她们两个人的面，摸了一下和原裕的发尾，说“好”，然后装作很不自然地红脸推开他，对着乘可卿和Coral道，“你们来啦，请坐。”
和原裕闻声望过去，看到Coral的时候，脸色微沉，“你们怎么来了？”
Coral脊柱一凉，几乎是把带来的水果篮放下，就强颜欢笑道，“听说妹妹生病了，来看看她，没想到你在，这就不打扰了。”
眼眶红得快，但骄傲让她不轻易流泪，说完这一句就道了别。
乘可卿还以为自已哪个环节出错了，径直问他，“原裕哥，你没看视频？”
和原裕皱眉，感觉她问的很冒昧，也不明白为什么做姐姐的，心思这么沉，他声音凉淡道，“不牢你挂心，下次别借用乘叔的名号了，做姐姐的也该有个样子。”
计划失败不说，还被他不给面子地数落，乘可卿就算是个铁人，也有些坍塌了。
乘月想到这里，心道活该。
老太太也不知有没有全信她的话，而是状似无意地问，“和家老大送你回来的？”
乘月没法否认，“嗯。”
老太太视线落在她还有些苍白的小脸上，“你喜欢他？”
乘月眼里闪过微妙的变化。
她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直接。
乘月坦坦荡荡地回视老太太，真诚道，“奶奶，月月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谈情误事。”
老太太可没那么好糊弄，只是语气缓和，少了一点威严，“好好学习是不错，但遇到合适的也可以谈，咱们这家世，你知道的，学历不是最重要的。”
乘月装傻，“哦”了一声，天真地笑，
“奶奶，那我是不是可以不上学？每天作业那么多，我给您当管家行不行，您院子里的花草，我帮您打理。”
老太太覷她一眼，不痛不痒地给了她一个小板栗，还是被她逗笑，
“小机灵鬼，谁要你给我弄花了，学还是得上的，不然别人不是要诟病我们乘家，连书都不给孩子读。”
说实话，乘可卿虽然是她养大的，但她现下也不得不承认乘月比乘可卿好了太多。
无论哪方面。
她还记得，当时新媳妇要养乘月的时候，她一万个不同意，后来说是在佛门净地捡到的孩子，乘老太太到底是于心不忍。
人老了，平生最信佛，主要小姑娘也确实乖巧可爱。
或许这也是缘分，巧合的是，小乘月来到家里后，乘家本来有些下滑的企业效益慢慢回升了，老太太就觉得这大概是佛意。
佛意不可违。
见老太太在笑，乘月假模假样一手地捂住额头，装痛地“嘶”了一声，凑过去搂住老太太的胳膊荡啊荡的，撒娇，“奶奶，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老太太摸摸她头发，又想起五岁那年的亏欠，点头同意了，“你说。”
乘月嘴角绽开笑容，眼睛亮亮的，很乖纯，脑子里却是和栖川的脸，“周末您去医院体检，可以带上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