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派了男女船只两艘前来。一大一小。因为林景晏也跟着一起,两艘有些不够,林如海便又租了另外一艘。林景晏年纪还小,姐弟俩感情也好,便坐了一艘。一艘给林黛玉的师傅贾雨村乘坐。一艘让林全之带着奴才们看着行李。
男女七岁不同席,黛玉过了年便也七岁了,和成年的奴才们坐一艘,怕惹了闲话。
其实姐弟俩同行,除了给贾府各房的见面礼,和些常用的物件其他的带的倒也不多。
本就是去外祖家走亲戚,带的东西多了,难免有些喧宾夺主。没得让贾府的人多想。
但是银票倒是不少,除了给贾府的一万两外,林景晏又偷偷在林如海那儿磨了两万两当做姐弟两人的私房。
林如海想着两个孩子都小,不想给那么多的,没得被骗走了。又或是养成大手大脚的纨绔就不美了。怎奈何一说要考虑考虑,林景晏就一副要倒不倒,要哭不哭的模样。
一看就是和他姐姐学的!
林景晏自已心里也觉得丢人呢,但谁让自家父亲吃这招呢。
林景晏也纠结啊,现在和父亲说了那些前尘往事,按照他的性子,定然是不愿意让两人再去贾府的。但是若是不去,两人又小,留在扬州父亲难免有些束手束脚。他们只会成为父亲的软肋。
还不如远去京城!
幸好现在自已才4岁,耍赖就耍赖吧!不过孩子心性罢了!
大些,他是真的做不出来的。
林如海还能怎么办,银子重要还能有儿子重要不成?给呗!
其实这一万两银子可不少。贾府小姐们的月例不过2两银子。就是后期嫁娶之时,一个小姐满打满算花费也不过一万两。
林如海一下子能给了自家逆子三万两,那真是把姐弟两个捧在心尖尖上的了。
林管家动作快,没两日带着林全之便把一切事宜准备妥当了。
暂时住在偏院里贾府来的四个丫鬟婆子,听到消息,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人不仅接到了,还多了一个嫡亲的表少爷呢。回了府,老太太一定开心的不得了。
林如海站在码头,眺望着远处已经快看不见的船只。心中五味杂陈。
又站了一会儿,彻底连船都看不见了,才对着林管家招了招手,准备回府了。
没走两步,想起林景晏走时神神秘秘递给自已的一张纸。嘴里还说着什么看完就烧了。他可不想丢人。
好奇心起,难道是儿子舍不得自已给自已写的书信?然后初学写字,不成体统。便有些不好意思?
林如海从袖筒里拿出那张纸,越看脸色越是不对!
臭小子!如此不老实!这么重要的奇遇居然现在才说!
那贾府如此,他如何放心!
是他想多了,贾府再怎么疼爱玉儿,也比不上自家少爷小姐,也比不过满府前程。
自已的孩子,总归自已最疼。
林如海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纹丝不动!甚至还挤出一丝慈父的微笑。
林如海将纸上的内容又记了一遍。便让林管家拿了火折子过来烧了干净,连灰烬都丢进了滚滚长河当中。
林如海当然不会质疑自已儿子口中的奇遇,就那字就不是初学者能够写出来的。
也好,有子如此,林如海也能更加放心了。
今日回去就让林管家好好去谢谢菩萨。
黛玉因为离家,在船上时总有些闷闷不乐。还好有林景晏做伴,解了几分愁苦。
不管怎样,她的嫡亲弟弟总是陪在她的身边的。
林景晏也怕黛玉哭坏了身子,一直也是陪着黛玉逗趣的。
从扬州到京城,坐船是需要一个月的。为了给黛玉解闷儿林景晏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缠着黛玉教自已读书写字。
空余时姐弟俩还一起到船板上,看看风景钓钓鱼什么的。
倒是分散了些注意力。让她开怀了几分。
林景晏虽然是弟弟,但是对于这个只大了自已两岁的姐姐是欢喜,心疼又有些愧疚的。
喜她就算寄人篱下,也才学斐然,矫矜自持,未堕林家风骨。
怜她无人知心,一副深情错付罢。贾母爱她却更爱宝玉。贾宝玉爱她,也爱众人。
奴才婆子说她目下无尘,孤高自傲。可那时他的姐姐刚经历了弟弟早逝,母亲离去。还要她去讨巧不成,好没道理!
也愧疚这个时代,女子本就艰难。一身荣辱皆寄父兄丈夫身上。如果不是自已身体不争气,父母又早逝,自已的姐姐怎么会被人轻贱,抑郁而终。
林家嫡女,可不是贾宝玉那样荤素不忌的纨绔子弟能配得上的。
一个功名也未有,还轮得到他挑挑拣拣不成?
不怕,来日方长罢了!
有他在,姐姐只会是清冷矜贵,冷艳出尘。
看着在林景晏的陪伴下林黛玉开心了不少,王嬷嬷心里也是快活的。
林黛玉初为人师,正在兴头上呢。林景晏又本就聪慧,这些日子学的还是他前尘跟在黛玉身边时都学过的。
一个愿意教,一个认真配合。自然是两厢开心。
林黛玉在王嬷嬷伺候她入寝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了两句。
“嬷嬷,弟弟真是聪慧非常,现下不过二十来日,三百千都学完了。倒背如流不说,字也练的有些模样了,我们林家说不得出了一个麒麟儿了。”徒弟学的又好又快。林黛玉这个小老师自然是开心的。
王嬷嬷听了这话却是眼中异彩连连,小公子有天赋,姑娘往后有了依靠不说。林家的未来说不得能更进一步呢。
王嬷嬷也不扫兴,话语中全是笑意“那真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小公子不仅勤勉,天赋也异常的好。不过,也有姑娘的功劳,姑娘这个小老师也是极好的。”
林黛玉俏生生的看了王嬷嬷一眼,语气中尽是不好意思“弟弟本就聪慧,嬷嬷打趣我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脸上的开心,任谁都看的出来。
她向来是个多思的,看着自已嫡亲的弟弟于诗书如此有天赋,往后又要常住外祖家。难免想到往日母亲常说起的二表兄。
“你二舅母生的有个表兄,乃是衔玉而诞,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內帷厮混,外祖母又极溺爱无人敢管”
母亲都如此说,想来无甚偏差。
她是女子,见着表兄的时间想来不多,但是景晏不一样。相处的时间肯定是长的。没得将自已的弟弟带坏了去。
不行,明日要和景晏好好说道说道,与那二表兄远着些。
她是姐姐,去了京城,也不知是什么光景。他们姐弟俩才是最亲的。长姐如母。她总是要多看这些景晏的。
可不能叫那些不三不四的带坏自已这么可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