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思索良久,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
顾之向下一瞥,与宋瑟的那双眼睛正好相对。
顾之并未起身,开口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
宋瑟抱拳道,“松林城使者宋瑟,前来拜见顾先生。”
顾之挥了挥手,“不见,你走吧。”
宋瑟三步并作两步,立刻单膝跪在顾之身前,“顾先生,还请听我一言。”
顾之将左手按在台阶上,“不听不听。”
“此事关乎整座飞雪岛,而且与先生的风雪城关系密切。”
顾之微抬眉眼,似乎提起了兴趣。
“宋先生,有什么事?”
见顾之如此问道,宋瑟微微一笑,“鱼人之乱,临海国覆灭。幸有陈与家怀安世之心,再建风雪城。可风雪城的位置,就决定了它的艰难处境。”
“怎么个艰难法?”
宋瑟立刻上前,正色道,“风雪城南面无险可守,鱼人若再生事端便可上岛直入;西方青松城又是虎视眈眈,若是二者夹击,纵是风雪城有顾先生为将,也难挡如此阵仗!”
“那依先生之见,风雪城当如何?”
宋瑟淡淡答道,“远交近防。”
宋瑟知晓风雪城的难处,他的分析无不客观,而他这四个字的战略,完全符合风雪城应该走的路线。
顾之点了点头,要不是他前面见过宋瑟,偷听到了宋瑟与韦望的密谋,这几句话完全能够让顾之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被牵着鼻子走。
“怎么交呢?”
“我四城向来忌惮青松城掌握的魔法,恰巧风雪城也有这东西,要是顾先生回报陈城主,愿以魔法物品相赠,以此提升我们的作战能力。我等愿永为风雪城盟友,对青松城成合围之势。若是鱼人来犯,我等也必将引兵来援,共渡难关。”
顾之不假思索的说,“可以啊。”
什么?
可以?
还这么风轻云淡地答应了!
甚至连考虑都没考虑!
一时之间,宋瑟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可没有提出任何该付出的代价,顾之就答应了下来,在他的观念中,这是绝对反常的事。
宋瑟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问道,“顾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可以啊。”
“啊?”
得到顾之确定的回答,宋瑟依旧处在震惊中不敢相信。
魔法作为非常规性武器,任何人都想得到它的力量,或为一已私欲,或为防患未然,或为震慑他人。
又因为魔法物品锻造师的数量极少,戒指的出现必然引发争夺,由此而生的悲惨事件,已经不少了。
因此,没有魔法的四城和青松城虽然尔虞我诈,却也因忌惮它的魔法,表面顺从,若不是前段时间青松城和风雪城打得不可开交,他们也不会趁机围城。
至于能无偿将魔法物品送人的人,宋瑟这辈子,还是第一回见。
宋瑟犹豫片刻,再次发问,“此言当真?”
“当真!”
见顾之如此肯定,宋瑟当即向屋外大喊,“拿纸笔来!”
几个仆人闻讯,一会便拿着纸笔来到二人面前。
宋瑟一伸手,“请顾先生立字为据,我要将此事上报城主,共修我两城友好。”
顾之铺开纸张,拿起毛笔沾了些墨水,当即写下:我顾之愿无偿赠与松林城魔法物品,只为共造安宁盛世。若松林城以此为祸一方,我必亲讨之。
顾之把写好的纸张卷起,递给宋瑟,“我的字迹不太好看,但还能认出字来,别嫌弃。”
宋瑟拿着纸张仔细端详,确认无误后收起,放进怀里。
至于顾之最后加的那句话,他认为无关紧要,反正他不相信自已的城主会做出为祸一方的事来。
此刻,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夹杂着车轮的滚动的声响,随着声音停止,脚步声接踵而来。
眨眼之间,韦望已带着其余三位使者走进庭院。
庭院内并没有发生他想看到的一幕。
顾之连忙起身,走到韦望身前,略带挑衅地盯着他,缓缓开口,“韦城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竟要如此兴师动众?”
韦望恶狠狠瞪了顾之和宋瑟一眼,用力挤出一张笑脸,“晚间有节目表演,还有松子佳酿,特来请你前去。”
“好。”
顾之得意一笑,拍了拍韦望的肩膀,“谢韦城主相邀。”
韦望环顾四周,“惜言呢?”
“身体不适,已经睡去了。”
“叫醒她吧,难得畅饮一次,若是落她一人,旁人岂不笑我小气。”
不待顾之回应,韦望一挥手,几名仆人就已走进惜言房间。
顾之前去阻挡,韦望将他拦住,“顾先生,你也不会留给别人笑话我的机会吧?”
“韦城主,我说的是惜言身体不适。”
顾之在身体不适上一字一顿,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松子佳酿解愁去病,什么不适都会烟消云散的。”
几名仆人已经将惜言架了出来,惜言抬头,眼神迷离,疑惑道,“怎么这么多人?”
她的面色依旧红润,显然此刻的她并未清醒。
“韦城主,这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并带着吧,把她自已留在你,我想你不会放心的吧?这可是你的同伴啊。”
韦望饶有深意地说了这么一番话,顾之也听出了其中威胁。
他无奈地搀扶惜言,在韦望的催促下上了门口的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人群避让,这城主的架子,当真是大。
片刻之后,马车在之前惜言独自喝酒的地方停下。
韦望同众人眼神交流一番后,起身下车,带着众人走进了对面的阁楼,直奔二楼。
二楼陈设相对简单,两张木质长椅并排摆放,长椅前又并排放着两张红木漆的方形长桌。
这里,正好能让戏台一览无余,观看位置极佳。
“坐,大家坐。”
顾之扶着惜言走到最内侧,将她放在最外侧,自已坐在惜言旁边,挡在她的身前。
韦望摇了摇头,“顾之,你和惜言可是今晚的主角,坐在中间吧。”
顾之摇了摇头,“韦城主是主人,应当坐在中间,哪有客人坐在中间的道理?”
韦望不再多言,坐在了顾之身边,其他四位依次落座。
此刻,屋内屋外的戏剧同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