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坤剑宗里,对于普通弟子来说,进入内门成为正式的内门弟子,是可以光宗耀祖的荣誉。
多少人穷尽一生,在外门打扫庭厨,浇花种树,讨好长老,刻苦修炼,就是为了进内门这一个梦想而已。
袁叶是万千普通修士之一,他自知天赋不高,便刻苦修炼,凭自已的本事打进剑宗外门,迎娶貌美的小师妹。
本是幸福美满的结局,但他不甘心只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外门弟子,他一直想要进入内门,改变自已四处讨好的身份,成为让人仰望的内门弟子。
这样的愿望在他一次次大比中失败后,变成一种偏执的念想。
为什么他对外要卑躬屈膝,对内也要供养妻子?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他甚至觉得要不是当初迎娶小师妹,自已也许早早进了内门,结识那些更加貌美动人的师姐。
他开始对屋里大着肚子什么都做不了的妻子感到厌烦,她不再是以前可爱的小师妹,只是一个拖后腿的吞金兽,一点点耗尽他追寻大道的能力。
是以,当苦苦哀求陈鸣师兄让自已进内门时,对他提出送去小师妹,也就是他妻子的要求,他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只要能进内门,往后有的是灵石和美女,他可以像那些为所欲为的强者一样,拥有十几个炉鼎,任用任为。
擂台上,袁叶畅想着,没注意一抹冰冷的剑光已经杀到他脸前——
“小心!”
只听一声惊呼,再回神时,一把很钝的木剑直接穿透他的胸腔,距离他的心脏只有短短的半厘米。
“噗!”
袁叶吐一口血,剧痛迟缓地连接他的神经末梢,在他震颤的瞳孔里,浸透着难以置信的不解和困惑。
不是,这方研刚才还在跟元启那大少爷对打,怎么突然冲到他面前来?
而且,虽说擂台上生死不论,但非亲非故,非敌非仇,这女人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凶狠的表情攻击我?
看穿袁叶困惑的眼神,方研歪歪脑袋,不顾周遭惊呼大叫的吵嚷,冷声发问:
“你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要我提醒你吗?”
“我做错了什么?”
袁叶无辜地问道。
见他毫无自觉,方研一脚踹翻他的膝盖,让他双膝跪地,“嘭”的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你和陈鸣交易,把相处多年的妻子卖给他,想借此进入内门,上鸿山,做人上人?”
她眼神冰冷,似是看到了世界上最黑暗恶臭的东西,令人作呕不已。
“你怎么知道?”
袁叶瞪大眼睛,越发懵逼地看着方研。
按理说,他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弟子,根本没机会和方研这种野性难除的桀骜天才说上话。
但她竟然关注他和陈鸣的对话,难道她对陈鸣师兄有意思?
方研不知道袁叶心里想得如何荒谬,若是知道,剑起头掉,根本不会给他再开口说话的机会。
“一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当初娶了你妻子,就该对她负责到底,现在腻烦了,竟能抛下怀了你孩子的妻子,丢给陌生男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方研这样问,袁叶眼眶微瞪,莫名其妙道:
“我做什么了,你这种做什么事都不会费力的天才怎么会理解我这种普通修士的艰难,若不是她像个没有尽头的吞金兽挥霍我的黄金,我早就买更多的灵石修炼,不用讨好任何人,都是她,她就是个累——”
不知悔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噗嗤!”
方研额头青筋暴起,手指紧握剑柄,生生把木剑转了一百八十度,撕裂他的心脏,剧痛将袁叶折磨得惨嚎出声。
“啊啊啊——”
“你配不上你妻子,死吧。”
“嘭!”
话音一落,方研抬起一脚将浑身是血的袁叶踹下擂台,重物砸地的声音和吱哇乱叫的惨嚎响在所有围观弟子耳中,令人遍体生寒。
更别提台下的陈鸣,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摔到他脚边的陈鸣,那血次呼啦的胸膛冒出的肺泡细密得像血芝麻,印在他脑中比成堆的灵石美人深刻几百倍。
“师兄,我要进内门……”
死前的幻想里,袁叶抬手抓住陈鸣的衣袍,浑浊的双眼渐渐失去高光,死状十分凄惨。
“方研,又是方研,她为什么没被师尊抓走,为什么没关进水牢,为什么还能参加擂台赛?”
陈鸣一脚踹开袁叶的尸体,仰望擂台上凶神恶煞的方研,像看见索命的死神在朝他招手。
他顾不得搭理方研凶狠的目光,着急地扒开周围的弟子,想要再次逃走。
但这次方研勾唇冷笑一声,朝半空记录灵环成绩的紫袍长老道:
“长老,内门大比第三关,方研稳占一个半擂台,有挑战内门弟子的资格了吗?”
总共就四个擂台,她一人占满一个算了,还多占半个。
不必说,紫袍长老看着下面气势蛮横的方研,也知道她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便抚着胡子点点头。
“可以,你要挑战哪一个?”
“我要挑战鸿山内门弟子陈鸣,请长老把他带上来。”
方研说着,一脚跃过绿色擂台,站到自已的红色擂台中央,抽出那把流光溢彩的凝月剑,嘴上挂着杀人嗜血的笑容。
有长老出手,陈鸣哪里跑得出人圈,直接被点名长老长手一抓,像丢小鸡崽一样扔进红色擂台。
“外门弟子方研挑战内门弟子陈鸣,挑战赛开始,双方注意分寸,不可破坏擂台,造成太重伤亡——”
“等等,长老,方研不能挑战陈鸣。”
那长老规则还没说完,一道浑厚的男高音插进来,是鸿山内门弟子的大师兄于嵩。
他身背一把玄黑的重剑,像一尊厚重的佛像,沉稳矫健地走过来。
“大师兄救我!”
看见于嵩到场,陈鸣像打了鸡血突然兴奋起来。
哈哈哈,他就知道,鸿山一定会护着他,方研这个贱女人想杀他,没那么容易!
于嵩是一个山头的大师兄,职权跟紫袍长老相差无几。
被他打断话头,长老虽然不爽但也没生气,只是问:“为什么不能,方研是铁上钉钉的擂台第一,挑战一个内门弟子是她的权利,这是规矩。”
“规矩是死,人是活的,长老,这个陈鸣是证明方研放跑四阶山膏的证人,如果方研在擂台上失手了杀陈鸣,那她就能趁机洗脱身上的嫌疑,把罪名推脱掉。”
于嵩说着,硬朗的俊脸满是严肃和认真。
“还能这样?”
擂台上的方研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擂台下的于嵩,冰冷的乌眸闪过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