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无论做什么都不是我们这种小弟子能揣度的，陈鸣，管好你自已，修为这般差，抓紧时间跑完剑冢，大比第三关所有内门弟子必须到场。”
于嵩皱眉避开陈鸣的触碰，说实话，若不是他连个炼气五阶的女娃娃都拦不住，四阶山膏不会跑，他们也不用被牵连受罚。
“是是，大师兄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内门大比第三关是考察外门弟子实力的演练场，各山头的内门弟子都要到场，为自已的山头拉拢实力强劲的弟子。
陈鸣知道这事儿，当初他用大长老给的丹药贿赂鸿山的内门弟子才上的鸿山。
今年轮到他作为内门弟子挑选外门弟子，他一定要找机会大捞那些外门弟子一笔。
恶毒的汁液在无人看管的池子里疯涨——
夜幕低垂，鸿山掩映在漆黑的乌云里，仿若流血的庞然大物正趴在地上闭目休憩。
大殿内，牧平一身血色长袍，黑白掺半的长发披散，胸带血迹，虽然有些狼狈，但眉宇间的冷色依旧让人难以接近。
比猫儿高傲，比神殿威严。
“师尊，找弟子何事？”
一抹纯白出现在空荡荡的大殿，乐岁腰挎三剑，面容平静，冲淡些许冷清的气氛。
看着下面三道并进，天赋异禀的好徒弟，牧平微微一笑，紧绷的面皮松了松。
“这两年你的修为进阶很快，可有遇到什么阻碍？”
“没有，师尊有什么话就直说，弟子听着。”
乐岁感知敏锐，虽然修为相差极大，但她能看到牧平身上的伤不重，真正的打击他的，恐怕是心伤。
被小徒弟看穿心事，牧平也不掩饰，随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说道：
“那个四阶山膏体内有一团奇异的力量，同当年让你姑姑致死的力量同源。”
“什么？”
乐岁唇齿微张，搭在剑柄的手僵住，一点惊诧打破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
徒弟的震惊在牧平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查到时，也呆愣好些天才缓过来。
“自从你姑姑死后，我一直在追查那股势力，他们的力量不全是灵气，反而会用些黑气，闭关两年，我查遍古籍才知晓，那种黑气恐怕是神弃之地中才会存在的魔气。”
“魔气？”
自古以来，圣启大陆乃神佑之地，除了五大神弃之地存在魔气，其他地方所有人事物都不可能接触到魔气，更别提使用它们。
如果真的有人族使用魔气，那他们同千年前入侵大陆的凶恶魔族又有何异？
乐岁僵着脸，心情陷入无言的沉默，可是如果，如果那些势力真的会使用魔气，那其中的牵扯，只能和上面的人有关。
“杀你姑姑的人，灭你乐家满门的势力，都会使用魔气，所以那个拥有魔气的山膏，肯定也和那个势力有关系。”
这么多年，追查那个残忍无道，无影无踪的邪恶势力，牧平一直没有头绪，山膏的魔气是许久以来唯一的线索。
但现在那个山膏不见了，被方研放跑了。
牧平眼神冷冽，比毒蛇还阴冷的双眼狠狠刮过胸前的伤口。
他不在乎那个势力有多强大，他只在乎报仇一事。
若不是晏清云阻拦，他早就抓住方研使用搜魂术，把山膏的下落弄出来，查出那势力的踪迹！
“师尊的意思是，要想得知杀害姑姑的人是谁，那个山膏和放跑它的方研都至关重要？”
惨白的眼布遮住乐岁俊秀的眉眼，她低下头，高高的马尾在身后像掩饰情绪的小蛇，有一下没一下得抽动着。
“最后见到山膏的人是方研，她一定知道山膏的下落，”
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的杀意，牧平极力隐忍着。
胸前的雪色剑气似乎察觉到他的不满，像高高在上的帝王惩戒不忠的臣子一样，割裂他的伤口，冻结他的血液，让冰冷仿若灼痛，刺激得牧平又吐了口血。
“噗！”
“师尊？”
“无事，咳咳，那个该死的晏清云，还有碍眼的刑山，咳咳咳，”
牧平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下，一绺灰白的发丝划过眼角的皱纹，岁月快将他少年时的骄傲消耗殆尽。
“师尊，你放心，我会把方研抓来，问出山膏的下落。”
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师尊现在竟然如此脆弱，乐岁捏着拳头，心中除了痛楚，更有对晏清云和方研的仇恨。
“等等，你天赋虽高，但还未成长起来，先不要和晏清云做对，抓方研一事不能着急。”
虽然牧平自已很焦急，但他不会把乐岁推入火坑，陷入死地。
“那怎么办，除了宗主，晏清云是乾坤剑宗目前最强的人，有他护着方研，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乐岁皱着眉，腰间三把剑不安分地动了动，那掩藏的杀意和躁动根本止不住。
“没关系，就算有晏清云护着方研，但方研成了直系弟子，会同你们一样，参加明年的宗门大比。”
宗门大比？
乐岁愣了愣，反应过来。
是了，他们直系弟子每隔五年都会参与一次欧阳帝国全程承办的宗门大比，那时各大宗门的妖孽天才都会到场，参与单挑擂台，生死不论。
明年会迎来下一次大比，方研作为新晋直系弟子，性格孤僻，桀骜不驯，到了宗门大比，只要稍加引导，就会被其他宗门的妖孽天才吞噬殆尽。
到时只要抓住濒死的她，再使用搜魂术，没人会有异议。
看徒弟明白过来的表情，牧平眼波流转，其中复杂的思绪暗流涌动。
若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本想将乐岁培养成顶天立地，善良勇敢的正直剑修。
但世事无常，在这残酷无情的修真界，只有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才不会在后悔来临之时痛哭流涕，道世间不公。
“还有一点，往后不要同刑山的人走太近，晏狗的那对师兄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离他们远些。”
乐岁，你要明白，有心的人千疮百孔，无心的人才能万物不侵。
牧平的良苦用意，乐岁看在眼里，她低着头，攥紧拳头，用坚冷的语气道：
“……谨遵师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