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力道不重，没有在剑冢时的凌厉杀意。
方研眸光轻闪，手指握紧透蓝的凝月剑，霜雪凝结的寒气蔓延乐岁的脸颊，呼出的气息像一团乱云扑到方研脸上。
“铛！”
又一声刀剑相撞的声响，方研后撤一步卸掉剑上的力道，凝月轻转，和乐岁拉开距离。
“李胤，你先下山，我和这几位山主有话要说。”
她的语气毋庸置疑，李胤犹豫了下，在龙霄剑的催促下环顾了四周实力强大的直系弟子。
他们个个神情漠然，都是各大山主忠实的簇拥者。
他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根本无法在这种包围圈里拯救方研，只会给她拖后腿。
意识到这种事实，李胤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眼方研的身影，最终还是抬起沉重的脚步，离开了登天梯。
待所有人走干净，只剩下四个山主和他们的直系弟子后，悦山山主叹口气，后退半步，将话头交给牧平。
“方研，你可认罪？”
牧平一身血色长衣，如蛇阴冷的目光落在方研身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蔑视。
若是往常弟子，同一座山头的主人对视，早就吓得跪倒在地连声磕头。
但方研目光沉静，她抬手挽个剑花，行了个平辈剑修之间的礼仪。
这一幕叫旁观的雪宇和赤戈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方研，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桀骜不驯。
“不知我有何罪？”
方研手握凝月，不卑不亢地问道。
见她毫无悔过之心，牧平眉宇间的冷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好一个不知，那我问你，陈鸣院内的四阶山膏是不是你放跑的？”
说着，一股元婴级别的灵压散开，方研像被一记重拳击中般，踉跄一步，吐了口血。
“不是我，山膏的母符是被陈鸣撕碎，山膏发狂，我用尽全力才从它手下逃脱。”
方研鸦羽轻抬，唇角染血，一双如星的眼睛浸透不屈的镇静。
趴在她肩膀的烈九烽嗅到血味，抬起前蹄去擦她唇边的血，幽蓝的眼睛深邃，瞥向牧平时闪过一丝暗色。
“胡说，山膏的母符是你撕毁，你不尊长辈，残暴无情，行为恶劣，我作为一方山主，有权利将你关进水牢进行搜魂审讯。”
搜魂？
此话一出，所有山主和直系弟子的脸都变了变。
方研更是皱了皱眉，没想到牧平如此不讲道理，不听她的解释，上来就定她的罪。
而且要对她使用搜魂，若看到她前世的记忆，定要将她这个百年异魂当场斩杀。
“等——”
直系弟子之列的雪宇眉头紧锁，刚踏出一步想提出异议，却被一旁的乐岁和赤戈一左一右拉住了手。
别去，安静看着。
乐岁摇摇头，雪白的眼布在阴暗的天空中扬了扬。
可是，雪宇望向场下孤立无援的方研，一双冰蓝的眼睛充满同情和怜悯。
她只有十四岁，没有做过大错，却要面对这么多人的包围。
“牧山主，对一个只有炼气期的小修士使用搜魂术审讯，未免太过严厉，有失山主的风度。”
情况严峻，晏盛不得不站出来，语气委婉道。
“哼，那四阶山膏对我有大用，丢了它，谁对我的损失做赔偿？”
牧平狠睨晏盛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若是他插手，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说着，他身上元婴期的威压更重，仿佛泰山压顶，呼啸的劲风掀起所有人的衣摆。
而方研作为灵压的主要攻击者，那成千上万吨的压力瞬间压碎她支撑全身体重的膝盖骨。
“噗！”
她一剑插在地上，单膝跪地，痛苦地吐了口血。
察觉到身体的危险，那颗神秘的石头再次出现，先是慢悠悠地转了个圈，然后再吐出两团金色的气息。
在方研微微惊诧的感受下，产生剧痛的膝盖骨像被什么柔软的力量包裹，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力量从碎裂的骨头探出脑袋，不断再生全新的白骨。
这种力量，已经远超方研的预想，毕竟能做到再生白骨的效果，只有用再生花炼制的五品丹药生骨丹。
这个小石头的来头绝对不小——
这些想法在方研的脑子快速飘过，她抬头看着面前黑沉的天空，血色长袍的山主神情阴鸷，长手一甩，一根细长的绳索出现在他手中。
“方研，老实配合审讯，只要查到山膏的下落，我就放过你。”
语气是居高临下的冷漠，以及势在必得的傲慢。
这个低等的人类。
烈九烽挣了挣方研的手臂，一双幽蓝深邃的眼睛狠狠瞪向牧平，那眼神深处，千窟白骨，血色弥漫，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力量要破体而出。
“小九烽，别乱动。”
但在那力量爆发之前，方研轻轻出声，语气清冷。
在牧平一步一步靠近的恰当，她一边抚摸烈九烽绷直的脊骨，一边从袖中滑出一颗四品净心丹。
净心丹有强力镇静的效果，四品净心丹更是连碾碎的粉末都能催眠金丹期的修士。
而牧平是元婴期，如果吞吃效果会更好，但没有把丹药塞他嘴里的时机，只能碾碎。
只要能迷晕他半刻钟，让其他直系弟子也晕倒一刻钟，方研就有机会逃出包围圈。
天下之大，既然乾坤剑宗容不下她，那她就只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