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之前刚进宫时,这个二皇子齐佑就一直与自已作对,处处为敌。
当时樱落还不明白,自已并没有得罪过齐佑呀?
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相识,从无交集。
可齐佑和他的母妃清妃娘娘,却数次向皇上谏言,不想让自已活着留在皇宫里……
如今想来,不是针对自已,而是针对自已身边的——太子殿下和齐煜!
“天女降世,得则天下”这个预言,已经彻彻底底的在天玑国内传开。
看来齐佑是不想身为天女的她,与太子殿下和齐煜走得太近。
他对皇位有野心!
樱落顿时就明白了一切,看着有些碍眼的齐佑,嘴角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恭恭敬敬的对着天玑皇帝说的。
“皇上,至于那刺客身上的绿色翡翠坠牌,的确和五皇子身上的很像,但是仔细观察之下,还是有略微区别之处。想必是真正行刺太子殿下的贼人匆忙之中,紧急仿造的,特意用来嫁祸五皇子殿下。”
“哦?竟还有此事!好大的胆子!”
天玑皇帝似乎来了点兴趣。
他好奇地盯着齐煜身上的坠牌,仔细观看。
刚想开口询问,却被立在一旁的二皇子齐佑抢了话头。
“哼,你如何就能知道了?那两块玉牌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大祭司,你若是想包庇五弟,信口开河,那可是杀头的欺君之罪!”
樱落勾起唇角,满意一笑,看着此时已经惊慌失措的二皇子齐佑。
“那么,敢问二皇子,如何就知道那两块坠牌是一模一样的呢?难道二皇子见过刺客身上的坠牌吗?”
“是啊,朕都是听卫尉张承调查汇报后,才知道坠牌一事的,你怎么就知道是一模一样的呢?!”
被齐佑抢了话,皇帝齐爵明显有些不高兴了,于是口气也不怒自威,带着强大的威压。
齐佑如何也没想到,自已三两句话就被樱落给绕了进去,险些就要漏出马脚。
这个可恶的女人……
为了免于怀疑,齐佑急忙拱了拱手,否认道:
“父皇恕罪,是儿臣先入为主了。不过是方才听卫尉大人张承说过,刺客身上的翡翠坠牌和五弟身上的十分相似,所以便认为这两块坠牌是一样了的……”
说完,齐佑身上早已经是冷汗涔涔。
他转过头来,凶狠地瞪了樱落一样。
“大祭司,那也请你解释解释吧,为何你说刺客身上的坠牌是仿造的?而不是五弟的呢?”
樱落扬了扬眉毛,从容不迫地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丝帕。
她将丝帕放在掌心慢慢的打开,果然露出了一件碧绿如莹的翡翠坠牌。
一直候在皇帝身旁的公公蔡德盛立即会意,将这块坠牌取走,放到了皇帝的面前。
樱落又走到齐煜的身边,取走了齐煜腰间佩戴的翡翠坠牌,同样递到皇帝面前做对比,好方便他一看究竟。
齐煜一直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看着樱落,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
他原本是想利用皇宫中暗藏的势力,直接起兵反了,带着母妃出宫去往四哥齐浅偏远的封地。
即使担上造反之名,也好过在宫中受尽这些屈辱。
可是,在樱落出现在太极殿里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带病虚弱地前来,就是为了站出来为自已说话,有理有据的帮自已查清事情的真相。
此时,他怎么可能离开呢?……
樱落捂着伤口,好不容易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从容不迫的向天玑皇帝解释道:
“皇上,这两块坠牌,后拿上去的那一块是五皇子身上佩带的,而另一块是樱落在被黑衣人刺伤时,趁乱从他身上拽下来的。皇上见多识广,想来不用樱落解释,也看得出来这两块翡翠坠牌的区别。”
“嗯,没错,是有许多的差别。”
皇帝齐爵仔细的看了看,这才发现了端倪。
虽说齐煜如今年纪也不算大,但是他佩戴的这块翡翠,显然绿色更加厚重,颜色也更加成熟。
而另一块从刺客身上拽下来的翡翠,明显颜色轻浮了许多,更像是淡淡的翠绿色,上面的雕花也没有齐煜身上的这块精致。
“皇上,刺客身上的明显就是一块假的赝品!是有人照着样子匆匆仿制的!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谋划了一切,伪造出来一个和五皇子一样的信物,就可以将刺杀太子这顶黑锅扣在五皇子的头上,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樱落毕竟深受重伤,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有些气喘。
她站在原地稍稍地休息了一下,然后等待着皇帝的态度。
果然,皇帝齐爵怒不可遏的一踹身前的檀木桌。
顿时“喀嚓”一声,木板应声粉碎,太极殿中满地的狼藉。
“好大的胆子!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行刺太子!和嫁祸朕的儿子!这分明是藐视君威,戏耍于朕!好!很好啊!”
太极殿上的众人,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璃妃娘娘眼神空洞,更是哭干了眼泪,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樱落身上。
樱落知道时机到了,突然双膝跪地,扣在地上,向皇帝大声请命。
“请皇上恕罪,樱落能力有限,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余下的还望皇上多派人手,定要将这刺杀太子殿下,陷害五皇子之人找出来,严惩不贷!否则太子殿下仍然会有危险,五皇子受的委屈又如何算?!”
樱落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一时之间,整个太极殿里好像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只有樱落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和缥缈回音。
说完这些,樱落实在体力不支了,伤口的疼痛让她浑身冒冷汗,身体也跟着轻微的起伏着。
经过这一事,她在大殿上仔细观察,已经开始怀疑二皇子齐佑。
可惜她没有证据!
若没有证据将敌人一击必中,定会给他反扑的机会,反而打草惊蛇。
于是,樱落并没有说出,幕后真凶可能是谁。
“张卫尉!”
皇帝齐爵气愤的一甩胳膊。
没想到这个张承还没调查清楚,就急功近利来汇报了,差点误杀了五皇子,有损皇帝威严。
齐爵气愤不已,恨不得降罪于他!
但碍于张承是张皇后的侄儿……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
“你!给朕务必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再来汇报!若还有差错,冤枉了他人,朕拿你是问!”
“是,属下领命……”
张承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叩头领命,灰溜溜的退下去办事了。
皇帝齐爵面色泠然,又看向了仍然跪在地上的齐煜,目光里更是一片冰冷。
“煜儿……咳咳,是朕错怪了你,幸好大祭司机敏,化解了咱们父子间的误会,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儿臣,没有。”
齐煜神色淡然,一张脸因为久跪和病弱呈现出明显的煞白,依稀可见眸中不断加深的幽暗,渗透进眼底最深处。
表面上虽是回答皇帝的话语,眸光却穿过人群,定定地寻找一个人。
那股湿润和澎湃之情充盈着他整个胸膛,千言万语化作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的跟随着樱落。
即使他贵为皇子,平日里在皇宫中有多战战兢兢,刚才的心就有多冰冷。
除了自已的亲生母亲,竟然只有樱落愿意为他出头,甚至拖着病躯前来,机智的为他解围。
齐煜不禁对樱落心生好感。
这世间,果真只有樱落一个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