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看着看着,樱落心中已然对风水布局大致有了一个框架。
这时她忽然眼神一瞟,看见了正在四处张望的齐瀚,想也知道齐瀚在看什么了。
齐瀚自小长在深宫,几乎没有出来过几次皇宫,想来他也并不经常看到民间的景象。
这一次是公事出来,想来太子殿下也想着在宫外能开开眼界呢。
樱落看着这样充满好奇的齐瀚,就好像看见了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年,心下顿时无比逗趣。
樱落走到齐瀚近前,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逗笑道:
“齐公子,这是在干嘛呢?这般好奇,怎么和没有见过世面的农夫,第一次进城一样?”
齐瀚被吓得一哆嗦,回过头看见樱落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他也不生气,笑着回答:“我在看百姓的手里,都在摆弄些什么呢?”
说着,齐瀚又转过头去接着看。
“樱儿,你看这是什么?”
“哦,这个啊,这个是民间的玉匠,你看他手上正雕刻着玉饰发簪,正是给百姓们用的呢。”
“原来如此,那……那个呢?”
“那个是染织坊的老板,将普通的白色布料放在染缸里,就可以染成五花八门的颜色,最后晾干,裁剪成公子身上所穿的衣物。”
齐瀚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似的,拉着樱落一个劲儿地问。
樱落就一边笑着,一边给他挨个解释。
不过一会儿工夫,齐瀚就把周围他不认识的东西,都挨个问了个遍。
问完了之后,齐瀚忽然回过神来,转头好奇的看着樱落。
“真是奇了,你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知道这么多?这么一对比,孤真是被你比下去了。”
樱落俏皮的笑了笑,“那是因为殿下久居深宫,对民间的事物自然不熟悉,甚至有很多都闻所未闻。殿下所需要的衣食之物,只要吩咐下去,底下的人自然会呈上来。而樱落本身就是民间女子,自小长在民间,对这市井之事,自然无比熟悉。”
樱落说完之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里难得的带上了一丝失落。
“殿下出身高贵,像是高居云端,所以樱落总是只能仰望着您。”
齐瀚敏锐的察觉到了樱落的失落,看像她的目光温柔了许多。
“樱儿,孤知道宫中规矩森严,定然是束缚了你,你放心,只要是私下无人时,你在孤面前就是平等的,可以没大没小,不必恪守着那些规矩,懂了吗?”
樱落没有想到齐瀚竟然是这般回答,当季有些无措的红了脸颊,轻轻地“嗯”了一声。
为了摆脱眼前这尴尬羞窘的境遇,樱落只得拉着齐瀚,继续往前走。
于是二人一边闲逛,一边让一旁的侍卫幽七,记下了皇城的分布情况。
樱落前世就是大祭司,处理这些风水布局上的问题,简直可谓是得心应手。
她一边眼神不离开街道,一边认真吩咐道:
“首先皇城要聚龙气,布局有秩,集市和住宅靠近、农田和作坊靠近、城墙护城,这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其他郡城才能够以此享福。”
齐瀚听了这些话,疑惑的轻蹙起眉。
“百姓能否安居乐业,难道不是君王是否清正英明的缘故吗?为什么要寄托于这些虚无缥缈的风水之上呢?”
樱落解释道:“这些不过是根据千古以来变化的规律而来的,这天下的盛衰兴亡,大约都如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些东西信不信都由自已。”
樱落虽然嘴上在和齐瀚说着话,但是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已手中的那张图纸。
她一边说着一边画着,倒也不耽误什么功夫。
看着樱落这一副认真的样子,齐瀚倒真觉得樱落这想法奇妙的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也愿意将风水之事信上一信了。
走着走着,画着画着,樱落忽然被余光里的一抹鲜艳红色给吸引了。
视线定睛一看,竟是集市旁边一串串插在竹编里的糖葫芦。
“卖糖葫芦喽!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小贩还在集市上认真的叫卖着。
樱落看这些糖葫芦一串串都晶莹剔透,鲜艳欲滴,连忙收了图纸,拉住身旁的齐瀚,信步朝着卖糖葫芦的摊位走去。
突然被拉着快速往前走的齐瀚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低头看着身旁兴奋的樱落。
“樱儿,这是做什么?你要买什么吗?”
樱落指了指前面的糖葫芦摊,“咱们去买糖葫芦吃!之前我在樱花镇的时候也经常吃糖葫芦,是一种很好吃的民间小吃,公子也尝尝吧!”
齐瀚自小吃惯了宫中各式各样的精致美食,看着眼前这个卖相也不错的糖葫芦,却不怎么愿意张嘴。
因为也没有人试毒,也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吃,所以有些不太情愿。
正想着不知该如何拒绝时,樱落已经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
“樱儿,那个……唔……”
齐瀚刚想开口,却忽然被樱落先下手为强的将糖葫芦给塞进了他的嘴里,顿时发出一阵“唔——唔”的声音。
外面一层脆脆的糖衣,里面包裹着酸甜的山楂果肉脯。
一尝到这味道,齐瀚突然顿住了。
他就这么拿着糖葫芦站着,有些愣愣的看着樱落。
樱落被他看得奇怪,“怎么了?是糖葫芦不好吃吗?”
“不是。”
齐瀚轻轻摇头。
他突然几口嚼碎了嘴里的糖葫芦,低头看着手里被樱落强塞给他的那串。
“孤只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小时候,五弟也给孤从宫外带过这种糖葫芦。”
听到“五弟”这个称呼,樱落心中咯噔一下。
齐煜?
难道糖葫芦还跟齐煜有关?
齐瀚继续说:“孤出生那年就被立为了太子,八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跟着父皇学习处理政事,虽然孤是众皇子们中年纪最大的,但当时也只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那个时候父皇和母后总是严厉的教导我,要多读书多做功课,所以小时候,孤一直过的很辛苦。”
齐瀚幽幽的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思绪似乎飘到了远方。
“但是五弟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就十分贪玩,清妃娘娘又是宠他,所以他经常能出宫去游玩一番。每当五弟回来,总是会给孤带些糖葫芦……那时还不知道叫这名字,这些是孤年少记忆里唯一的甜了吧。”
樱落听后唏嘘不已,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
齐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啊,五弟小的时候身体不太好,总是三病两痛的,但是聪明好学,也十分照顾孤这个皇兄。小时候孤曾遇到过刺客,就是齐煜替我挡了一剑,落下了腿疾。所以和其他兄弟比起来,我们两个的关系更亲近,感情也更好。”
樱落看出了齐瀚对兄弟之情的在意,想起齐煜那个家伙对皇位的野心,突然心里有些惆怅。
恐怕齐瀚不知道的是——随着他们渐渐长大,这种感情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一些了变化。
“殿下心地善良,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一定可以带领天玑国的百姓走向富强的!”
齐瀚听了这话很受用,笑着拍了拍樱落的脑袋。
“看不出来,你这张嘴还蛮会说话,讨人喜欢的嘛!”
讨人喜欢是没错,感谢齐煜那个家伙平日里和她时常斗嘴。
现在,她的嘴皮子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了。
不过,她却只想讨太子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