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院落之中,下人们都在围观。
这般奢华气魄聘礼,着实令他们震惊不已。
虽然沈家殷实,但绝未想到,小姐的聘礼能如此之多。
涂一乐、沈昭若走出正厅。
庭院之中下人立即收了声音,纷纷欠身行礼。
“我不要这些。都是在富商那里抄家而来。”
沈昭若不以为意,略显一丝丝失落。
她心中并不在乎聘礼多寡,只要能与涂一乐在一起便好。
可是,用抄家所得作为聘礼,着实令她无法接受。
“你可是误会我了。”涂一乐压低声音:“这些都是我细细思量挑选,命人在京都府中运来,与江南富商并无关系。”
涂一乐所言不虚,聘礼之中物品,没有一件来自江南。
但他绝不会说,这些是抄京都高官府邸所得。
沈昭若转忧为喜,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宛如美丽的公主。
沈耀海缓缓走出,站在两人身后,轻咳了一声:
“彦祖啊,你尽管放心,明日我便备下嫁妆,此次一同随你们回京。”
沈耀海语气之中,满是对女儿的不舍。
“岳父,不必大费周章,京都应有尽有。免得沈家破费。”
“无需你操心,嫁妆定然是要有的。”
沈耀海无比坚持。
涂一乐见状,也只得默认,欣然接受。
京都城。
一如往常,热闹非凡。
可江南的消息,已经通过多方途径传入京都。
暗中已然是波涛汹涌。
小皇帝欣喜若狂。
本以为涂一乐只是打击江南,却不料竟然真能彻底根除。
这样一来,安亲王一派全无支撑可言。
密报之中提及,还有八艘商船货物,不日秘密抵达京都,归入皇室内库。
这更是意外之喜。
太后更是没有料到,但她依然极力保持冷静:
“百足之虫,虽死不僵。皇上还是要谨慎,一切还需等涂一乐返京后,再从长计议。”
“儿臣谨记,可这涂一乐也太过神奇,不免令儿臣过于欣喜。”
是啊,江南富商就这般听话,一步一步走入涂一乐设下的局。
但凡富商有守法明理之心,断然不会倾家荡产。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笑容。
随后,缓缓合上给她传回的密报。
还有密报之中单独的纸张。
太后长舒一口气,缓了缓心神。
照比对富商的谋划,这遇刺自行保命,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给女刺客下春药?
亏涂一乐想得出来。
太后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安亲王府。
虽然安亲王告老,已然放弃爵位,可硕大的亲王府匾额,依然高高挂在府门外。
陈泽眉头紧皱,一直盯着桌案之上。
他最为倚仗的江南,竟然就这般丢失?
官远方到底干了些什么?
还是跟随祖父多年的老臣,就如此不堪?
前两日还送回密报,信誓旦旦称江南固若金汤。
怎么事态急转直下?
“少主,当务之急,是召集朝臣前来,一同商议对策。”
一名属下提醒起来。
陈泽微微摇头,并不说话。
此时召集朝臣?
无异于自取其辱。
陈泽心知肚明,能拉拢人心,最大的一点便是源源不断的利益。
可是,现在江南风云突变,想必朝臣都早已知晓。
此时都在扼腕叹息,想着自保,怎么还会有人来?
哐——
房门突然被重重踹开。
陈洛醉醺醺大步进入。
他衣服松松垮垮,头发无比凌乱。
洁净的脸上黯淡无光,毫无之前那般风流倜傥,神采奕奕。
“刚愎自用!你还想不明白?定然是涂一乐所为。不然天底下还能有谁?让你全力追杀,你就是不听。”
陈泽心烦意乱,全然不想理会这位烂泥。
可陈洛不依不饶,来到近前,紧盯陈泽:
“你不过是个落水狗、丧家犬,走了狗屎运,混得个爵位罢了。别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你是斗不过涂一乐的。”
“少主,你下令,我这便杀了他。”
属下气不过,小声询问起来。
陈泽暴跳如雷,再不想装作对陈洛友好:
“那是你这个废物!从小长在祖父的庇护之下,全然不知外面世界的凶险。哪有你想得那般简单?”
“杀他一个涂一乐,有何难的?他都已经是一介草民,你却前怕狼后怕虎。怂包软蛋。”
“哼,我软蛋又如何?”陈泽冷笑一声:“你连软蛋都称不上,该着无儿无女、无人养老送终、做一辈子太监!”
“陈泽,我他娘的杀了你。”
陈洛踉踉跄跄冲向陈泽,却被陈泽属下抬起一脚,踹飞出去。
正在此时,安亲王愤然迈步进入屋内。
“泽儿,你曾答应过我什么?”
安亲王消瘦许多,再无之前气势。
他看向地上的陈洛,满眼都是怜悯之情。
“祖父,是大哥想要杀我。”
“混账,你算个什么东西。”安亲王愤然走向陈泽:“我扶你上位,是为了你能辅佐你大哥!”
几名属下立即上前,挡在安亲王面前。
陈泽面沉似水,冷眼看向安亲王。
安亲王见状,脸上表情几度变化,心中万马奔腾、悔恨不已。
他恨轻信了陈泽,他恨自已老迈的身躯,他恨冒出个涂一乐,将一切事情弄得混乱不已。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陈泽已经大权在握,成为陈家实际掌控人。
而他,不过是个等死的老人,而陈洛,不过是个自暴自弃的废人。
安亲王缓缓走到陈洛身旁,用尽全力将陈洛扶起。
“走,洛儿。”
爷孙两人,就这般无比落寞走出屋去。
“去,给朝臣们送去消息。”陈泽紧咬牙关,安排起来:“各位无需慌乱,如往常一样,只要团结一心,还可他图。安亲王府经营多年,家资殷实,从今日起,可分发给各位,以抵江南之利。”
“少主,这?”
“无需多言。快去!”
陈泽很是清楚。
权、利面前,若是保住权,利自然不在话下。
可若是没有了权,利也将不复存在。
当务之急,是维护摇摇欲坠的党羽。
不然,一切都将成为空谈。
陈泽十分笃定,只要稳住现有势力,一切都将好起来。
忍辱负重得来的权力,却不能轻易付诸东流。
安亲王将陈洛送至卧房门口,忽然一阵白光,晃在他眼睛之上。
“洛儿,你好生休息,不必动气。”
陈洛并不回应,径直进入屋子,重重关上了房门。
随即,安亲王屏退下人,独自一人来到后院,一处僻静屋子之中。
“濮南王密使,参见安亲王。”
一位宽衣大袍神秘人,毕恭毕敬行礼。
“哼,我早已说过,你们不要再来。”安亲王极为不屑:“转告濮南王,我,断然不会与之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