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几个勇士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伙装备奇差,身上随处可见补丁的军户跑出来了。
郃阳县内,也有军户。
隆庆年载,有一千六百九十三户,外加力校匠厨等户一百三十有九户。
也就是说,归属于军户和帮助军户维系卫戍后勤的总户数,加一块得有一千八百多。
按照明代军户的空饷、逃军加一块,普遍在七成的额度来算,郃阳县军户差不多只有五百五十多户。
然后一户人口均在六人左右,那就是三千三百多口人。
其中明末军户的男人比例,一般在八成,也就是说得有两千六百四十个人,抛掉六百四十左右的未成丁,也就是两千左右的成年人。
那么一旦战事开打,一千六百九十三户军户,全部标额到位,相当于抽完正丁,丁余就剩下四百上下。
而这四百人,全给这几个老爷花钱雇佣去了城外,城内立刻没有足够人力了。
于是,守备下令抽城内民夫,逼迫他们干徭役,干苦力。
这样一来,县城里一下跑出来了七百多人。
动静相当大,内外各方势力都知道了。
就连王三都接到了消息,立刻下令组织两轮强攻,并且不停歇,逼得王文昌和守备彻底卡在坡顶,跟大同军死磕。
战争持续了一个小时。
王三瞅了一眼坡头,招来了两个不怕死的家伙,让他们跟着突击的士兵,猫着去坡下,将两个炸药包丢出去。
黑火药炸药包,是王三根据文献记载的抗战时期的四方体炸药包复刻的。
用被褥,掺杂颗粒火药、白砂糖,以及各种铁珠、铁砂,并压紧绑好的炸药包。
二十斤重。
背起来,就跟背了包,他们都拿着燧石和火折子。
然后跟着大部队开始冲锋。
这一次王三命令王僧带着甲兵冲锋。
因为有布面甲在,王文昌看得冲上来的青绿色布面甲的时候,牙齿都磕碰两下:“挡住!快!将火铳抬起来射击……”
砰砰砰——
很快,敌人的火铳乱射,王僧举着铁皮夹木的简易盾。
挡住了几颗射来的破碎铅弹,刚想说话,又听到敌人的火铳队方向传来了爆鸣和惨叫。
炸膛了!
“跟我冲!”王僧对着身后扛包的两个小伙吼了一声,接着往上冲。
很快,距离敌人的坡顶,只剩下十米不到!
“射击!射击啊!”王文昌一边拉弓,但每次射击,他都能听到金铁交鸣声,提供的他牙齿酸软。
“他们的甲究竟是谁造的?哪怕是边军,除了家丁,都不可能有这样的甲胄啊!”
王文昌亲眼看到自已的破甲箭,居然没有射穿敌人的甲,整个人都不好了!
被射中的家伙也是一愣,再看看自已身上,他一把扯下来箭矢,接着哈哈大笑往上冲。
这一箭其实已经射穿了甲,但被丝绸等精贵布料勾住了,皮肉上只有一点点刺痛感,活血流血了,但丝绸粘着伤口,不至于让他们失血过快。
可以说,王三是舍得下血本,将丝绸做成内衬,这才让他们减少了一定的损伤。
王文昌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突破两道防线,距离坡顶只剩下三米左右,他对着身后吼:“跟我上,堵住……”
“人呢!”
王文昌傻眼了,今早他来巡逻的时候,坡顶还有足一千人,现在身后已经没人了?
守备躲在壕沟里一看身后,苦笑道:“白、周、赵、秦四个举人老爷招募丁余去东面抢回被流寇抢走的粮食,花了不少钱。
不管是丁余还是正丁,都悄悄去了。咱也不好得罪他们,不然待会儿谁给咱们守城?
索性这四个老爷只要四百多人,我也没拦着。”
“这帮混蛋!东西丢了!之后再收就是!他抽调了这么多人走,咱们这里伤一个,死一个,都没有丁余来补,那些民夫顶个屁用啊!”
王文昌人都快炸了!
怎么尽是猪队友啊!
明知道外边是敌人,白、周、赵、秦这四个举人,亏他们中还有两个当过一官半职,居然连舍得都做不到,难怪混了一任官就被赶回来了!
能考上,只怕家族里没少给他们花钱运作!
除了一出生命好投胎成了少爷之外,他们还有什么东西?!
王文昌看了一眼下放,对守备说道:“我去叫人,我的家丁还有一百人的预备队,守住一盏茶,我马上回来。”
“那你快点!”守备看了一下,守住一盏茶应该不成问题。
毕竟下边哪怕攻势再猛烈,他这边还有不少垒石滚木,等他们再往前推几步,就开始砸他们。
王文昌应了一声,这要是都能被共破,那他只能说天意如此!
“给我丢滚木!”守备吼了一声,让人将滚木往下丢,准备将王僧他们打翻。
“立盾!”王僧看到这一幕吓得眼皮子一跳,几个人咬咬牙,将盾牌杵在地上,接着弄成一个坡度,将上边滚下来的木头导向另一边。
滚木哐啷哐啷的顺着盾牌飞出山坡,滚到边上的草甸和灌木林内。
然而上边并不打算停歇,一连丢了好几轮。
一开始他们还能挡住,但后来又滚木弹飞出去,砸在了后方追上来的人,被砸中的就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不能拖了!将炸药包丢上去!”王僧转过头,对身后的两个家伙咆哮。
这两人赶紧取下炸药包,接着点燃引信。
当引线开始冒烟的时候,王僧厉喝:“开!”
盾牌兵立刻侧身,将这两个家伙露出来。
两人也疯了似的窜出去,抱着冒着青烟的炸药包,一个爆发冲到坡头。
“捅死他们!”守备吓了一跳,赶紧命堑壕上的枪兵刺击。
两人也不管其他,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猛地一个抛投,甩出两个二十斤上下的炸药包飞五米。
一个砸进了堑壕,一个砸到了盾兵。
然后他俩也不管其他,转身飞扑,跳下坡,连滚带爬。
“什么东西……”
守备转身刚说话,下一秒——
轰隆——
炸药包剧烈的声响炸开,王三在下方咆哮:“敌人被炸死了!跟我冲!”
他拔出腰刀,毫不犹豫带着人冲上去。
而才骑着马跑出去不到五百米的王文昌,好不容易拉住被剧烈声响吓到的战马,转过身就看到堑壕里但凡能爬起来的人,惊恐的跑了出去。
口中还在喊着:“轰天雷!轰天雷啊!”
“守备死了!”
听到守备没了,王文昌寒毛倒竖,疯了似的催动马匹,绕过最后一段土坡和瓮城,跑到另一边丢了马,让自已的手下用吊篮拉自已上去。
而王三此时已经冲到了坡上,看着一公里外的的崖侧城墙,叹息一声。
得,得先攻打瓮城了!
“来人,立刻去挖掘瓮城的土墙,然后将棺材给我放进去。”
王三决定如法炮制,用棺材装满火药,掀了眼前这座夯土城。
先把瓮城解决了,才能专心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