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棠花坊。
经过崔明庭的配方升级,秦香兰做出来的口脂膏,滋润度更高,甚至若是因为天干嘴唇起皮的人,用了都有保湿的效果。
那些胭脂水粉就更别说了,姜舒试用一次,便觉终身难忘。
“真不是吹的,崔神医不愧是协芳院的招牌。”姜舒由衷的感慨。
崔明庭客气了两句,惆怅道:“我就好钻研这乱七八糟的,若我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阿炴的腿早就好了。”
“这你也能治好吗?”姜舒很诧异。
崔明庭看了她一眼,“你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
“阿炴的腿并非先天残疾,而是因为在他十二岁那年被人下毒才导致的。那些毒素霸道,若不是我将毒引到他腿上,他恐怕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姜舒听完就沉默了。
连秦香兰都忍不住惊讶:“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大家都以为,李炴的腿疾乃是天生的。
崔明庭叹了口气,“五年了,我的医术始终没有突破,也无法让他重新站起来。我...”
“你又在胡说什么?”
一道清冷声音,打断了崔明庭的絮叨。李炴的轮椅沉稳的停在门外。
此时,月华如水,照射在李炴的白衣上。
他虽是坐着,比寻常人低了几分,但自身的气质却绝对不容人忽略。
姜舒想,若他没有中毒,是个健全的人,必会引得众多女子追捧纠缠吧?
可惜命运弄人啊。
今夜李炴过来,是同姜舒谈分红的事。她这个人最爱钱了,关于钱的一切都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李炴抬起两根手指,“年分红,我只要两成。”
“我同意,来,白纸黑字为凭,按手印喽。”
好像生怕他会反悔一样,姜舒立刻立字为证。
她拽着李炴的手,按在了纸上。
冰凉的指尖,被她的小手捏得很紧。
姜舒丝毫没察觉到,李炴的神色有何不妥。
她没事人似的松开他的手,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厌恶,但随即浮现出的。却是一种复杂的神色。
姜舒小心收好那张纸。
她转头看向李炴:“大丈夫一言九鼎,到时候我若挣得多了,你可不准反悔哦。”
“无悔。”
“我发现你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姜舒歪着头打量他。
李炴抬眸和她对视。
猛然间,裴厌说过的话在姜舒脑海里回响。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平坦的小腹,不知道自已想的,当时就问李炴:“我们真的不能成个亲吗?”
“什么?!”李炴震惊。
姜舒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算了,她凭什么让李炴接盘?
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他本来就已经坐在轮椅上五年了,她怎么还能对他产生这样的念头!她可真是个坏女人啊。
姜舒很自责,幸好她及时住口了。
都怪裴厌,闲着没事给她出这样的馊主意!
她根本没想找李炴接盘好么!
姜舒重新正视李炴,眼神坦荡,“你当我什么也没说,你家那个聘礼的事,我真的在办,催不得,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不急。”
“那就好,多谢李公子信任。”姜舒点头,问他:“池雨在外面等你吗?还是需要我找人送你回去?”
“无需。”
“那李公子慢走。”
李炴的轮椅轻微转动,行至门口时突然停住。姜舒听了半天没动静,转身去看,李炴竟然朝她微微一笑。
“姜舒,我们可以成亲。”
“啊?”
他目光向下,意有所指的盯着她的肚子:“这里。以后会越来越大,你打算如何?”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姜舒实话实说。
等以后肚子大了,她就穿宽松的衣服遮挡,快要生的时候再想办法。她现在就是想赚很多很多的钱,将来或许会离开这里,去一个无人认识她的地方隐居。
目前她的计划就是赚钱。
只要有足够多的银子,大部分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至于李炴的意思,她明白。
但这件事把他牵扯进来似乎真的不公平。
于是姜舒婉拒了他,“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喜欢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样的事,本不该牵扯到无辜的人。”
“若是我需要呢?”
她拧眉,“什么意思?”
李炴修长苍白的手指放在轮椅扶手上,轻点了两下,沉声道:“你也听到崔明庭说的那些话了,这些年我亦是如履薄冰。我有些事想查清楚,就要拿到李家家主的位置。而这位置...”
他顿住,姜舒却听懂了,接下他的话:“要等你成婚以后才可以?”
“我父亲的意思是,若我娶妻后便可以将家主的位置给我。”
原来如此。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每个人呢?谁都有自已想要完成的事,或者使命。
但姜舒依旧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问道:“为什么选我?”
“姜小姐聪慧。”
“我谢谢你啊。”姜舒切了声,心想不就是因为她也有把柄在他手里吗?
他需要的,是个可以被他拿捏住的妻子。
否则娶进门搞事情,岂不是给他添乱?
她正合计着,就听李炴低声笑道:“我没有任何想要拿捏你的意思,我想我们既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总是有些信任在里头的。姜舒,无论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情,我绝不会拿你的孩子威胁你。”
他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
姜舒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
“坐在轮椅上久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揣摩人心。”李炴话说至此,他非常认真的看着她,“你可以考虑,明晚给我答复。”
“行。”
原本姜舒觉得留给她思量的时间太短,但转念想,这种事情她考虑再久有什么用?
有什么意义?
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根本没必要拖着。
次日,棠花坊正常开门揽客。
由于最近飞雪桃花妆的盛行,以至于天还不亮就有人在门口排队。据说,还有给帮忙排队,每次要收二两银子呢。
姜舒一听就急了,居然敢有人当中间商,赚她的银子?
春早问她,“小姐,咱们要报官吗?”
“报什么官啊,抽成,我要抽他们的分成!”
账台里的李炴嘴角微抽。
没想到啊,姜舒竟然还是个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