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飞行大队就开始夜航前的补觉,一直到下午的四点半才吹哨起床。今天是夜航起落航线放单飞的日子,大家都有点小激动,匆匆的吃过晚饭就提着飞行装具蹬车进场了。进场后大队领导又对今天放单飞的学员进行了带飞考试,认为飞行质量合格了,可以单飞。刘畅和姜贺春都在这个单飞的行列里。
晚上八点二十分左右,刘畅坐进了歼5战斗机的座舱里,打开座舱照明灯,打开荧光灯,穿好救生伞系好安全带,按下机外通话按钮:“1号,拐幺请示开车。”
“拐幺可以开车。”
刘畅熟练地打开了相应的电门,按下了启动键,发动机轰鸣着响了起来,推上座舱盖,打开密封增压开关,检查了一下发动机的转速和温度,又看一下机油的压力和温度,一切正常,关闭座舱照明灯。
“1号,拐幺请示滑出。”
“拐幺可以滑出。”
站在机翼旁边的地勤机械师用手电筒顺着滑出的方向晃动着。刘畅的左手稍推了一点油门,右手松开刹车,飞机沿着蓝色的灯线以每小时10到15公里的速度向前滑行着。到了跑道头,上跑道前。
“1号,拐幺请示上跑道。”
“拐幺可以上跑道。”
刘畅驾驶歼5战斗机停在跑道两条白色灯线的中间,右手握紧刹车,左手边加油门边按下机外通话:”1号,拐幺请示起飞。“
“拐幺,右侧风4到5米,可以起飞。”
此时刘畅左手已经把油门推到前面,并没有推到最大,因为歼5 战斗机油门最大的位置是打开加力,在油门的前段行程中有一个小卡销,油门推过这个卡销就打开了加力,所以一般飞行时是不开加力的。
歼5 战斗机的机头逐渐向下低头,机身微微的向前拱。刘畅松开右手的刹车,战斗机咆哮着向两条灯线的尽头冲去。速度200公里每小时,刘畅柔和的拉杆抬前轮,将瞄准具的根部压在机场跑道头的红灯上面两厘米处,扫了一眼速度表,速度300公路每小时,飞机即将离地,两个后轮与地面有着轻微的接触。320公里每小时,飞机平稳离地,刘畅稍微迎了一下驾驶杆,不让飞机上升的太快。看着地面的灯光越来越远,收起落架,座舱内起落架的三个横向的指示灯亮起,查看爬升率,检查高度,结合地标的灯光,开始一转弯,并收了一点油门。
一转弯既不能早,也不能晚,时机要恰到好处。提前一转弯就像在田径赛场别人都在跑道里面跑,而你则是切过跑道的圆弧,从圆弧的起点直接直线切到圆弧的终点一样,直接就切到别的队员的前面了,在赛场上算犯规,在飞行上叫切航线。切航线一下就把航线上本来有序的飞行顺序给打乱了,这样指挥员就搞不清航线上谁在前,谁在后了,造成指挥混乱。
一转弯如果转的晚了,那后面的飞机很容易切你的航线,造成两架飞机危险接近。
到了三边上,刘畅看着机场跑道灯两条笔直的灯线,还有跑道头的“T“字灯,感觉在周边乌漆嘛黑的环境的映衬下,非常的耀眼。刘畅放好起落架,看到机舱内三个起落架的灯是竖着亮的,这表明起落架已经放好了,三转弯再稍收油门。因为有4到5级的侧风,所以四转弯的时机要稍晚一些,向右压出两个跑道的宽度,平行于两条跑道灯的灯线,打开着陆灯,收油门下滑。
远远地看着刘畅的战斗机起落架上的三个滑行灯亮着,着陆灯的光柱长长的伸向前方。在侧风的作用下,刘畅的飞机在慢慢的飘向跑道的两条灯线。
“拐幺,下划线好,速度好,高度好。”
“慢慢收油门。“
“三米拉平,稍带一点杆。”
“一米拉平,稳住,好,上右舵。”
“非常好,拐幺连续。"
“拐幺明白。”
刘畅蹬平两舵,左手缓慢的向前推着油门,推到加力卡的位置就停止了,拉杆抬前轮,因为初速度比较大,飞机瞬间就离地开始上升了。刘畅按照起落航线的动作要领驾驶着歼5战斗机,进入了起落航线,航线第三边的飞行比较简单,保持航向保持高度速度就好。刘畅悠闲地看着灯光交织的机场,看着跑道上等待起飞的小小的飞机,感觉到高度带给自已的伟岸。到了三边的后端,在“T”字等的正侧方,刘畅将起落架的手柄放到最下,并锁死,检查了一下起落架的三个竖着的绿灯亮了。“1号,拐幺起落架放好准备着陆。”
“拐幺可以着陆。”
刘畅正在三遍下滑,就听到姜贺春断断续续的报告:“1号,三幺。。。放好。。。着陆。”
“三幺,你的无线电接触不好,可以着陆。”
“1号,三幺。。。灯不亮。”
“三幺,重复一遍,是起落架灯不亮吗?”
“1号,三幺起落。。。。不亮。”
刘畅知道了三幺姜贺春在自已的后面。
此时刘畅四转弯已经对正跑道在下滑,突然感觉脑袋顶上有一个巨大的光团压向刘畅,刘畅抬头一看,我的个乖乖,头顶上有一架飞机,放着起落架,开着着陆灯和三个滑行灯,正张牙舞爪的骑在刘畅的头上,刘畅赶紧向右带了一点坡度,错开头顶的张牙舞爪的大飞机,并同时按下无线电通话:“1号,拐幺复飞。”刘畅知道姜贺春这是切了自已的航线了,不然他在后面,四转弯不会跟自已一起下滑的。
此时的塔台看到两架飞机叠在一起,都在下滑,根本分不清哪是拐幺,哪是三幺。
“拐幺可以复飞。”
刘畅刚复飞,就听姜贺春又报告到:“1号,三幺起落架故障复飞。"
结果刘畅和姜贺春的飞机都复飞了,塔台根本就分不清两架飞机谁是谁,两架飞机几乎同时复飞,塔台只能指挥:“拐幺,正常一转弯,不要延长转弯时机。”
“拐幺明白,正常转弯。”
“三幺, 延长一转弯的时机。”
“三幺,明白。”
此时,塔台已经开始回收飞机了,没有起飞的全都滑回停机坪。
“1号,拐幺一转弯。”
“拐幺可以一转弯。”
“三幺报告位置。”
空中无线电静默的可怕。
塔台又在喊:”三幺,三幺报告位置。“
还是一点回音都没有,空中只剩下刘畅和姜贺春的飞机了,耳机里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刘畅的心情有些异样。
塔台怕地面的无线电受干扰,影响三幺的接受,就通知刘畅,在空中呼喊一下三幺。
“三幺,报告你的位置。三幺听到请回答。“来到了三边上的刘畅,帮着塔台在喊着三幺。然而,无线电里没有一点回音,还在保持着可怕的静默。
“三幺三幺,报告你的位置。”刘畅又喊了一遍,可是还是一点回音都没有。
刘畅正常做着着陆的动作,落地后,无线电里传来塔台的指令:“拐幺,收油门滑回。”
“拐幺明白。”
刘畅在滑回的路上,又听到塔台在呼叫三幺:“三幺三幺,听到请回答。”塔台在不断的重复呼叫着,可是耳机里根本就没有回音。
刘畅滑回到停机坪,关车后,地勤上来帮助刘畅打开座舱盖,脱下救生伞和安全带,表情有些严肃。刘畅回到飞行员休息室,看到大家在那里或坐或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表情都很肃穆,没有了从前的嬉笑和打闹,脸上都带着些担忧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