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辩论结束后,消息很快传遍了颖都各地,百姓众说纷纭,但终无定论。
究其原因无非是佛家势力庞大,一万余座寺庙遍布全国各地,政令难以施行,便也全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解解闷罢了。
但随着一系列针对佛家与道家的法令相继颁布,短短半月的时间,颖都城内的所有道观被全部拆毁,全国各地大部分佛寺也被清除,佛像被融化成铜钱,土地被收归国府,并下发于民。
消息瞬间传遍全国各地,百姓无不叫好,纷纷称赞当今陛下实乃明君,而这些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萧府萧挽月的手中。
温和的日光照在身上,整个身子都暖暖的,她接过信件后草草看了一眼,便将其扔到了一边,双指轻轻按压着眉心。
“又头痛了。”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
她转过头,萧柠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手中正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碗中的热气飘到空中形成了一个大大的苦字。
萧挽月看到那碗汤药后脸色一变,双手放在轮椅上:“起风了,似乎是要下雨,还是早些回房休息才好。”
说着便开始转动轮椅,试图逃回房间。
但那两个轮子就像是被装了千斤重担一般,怎么用力都不见挪动半分。
正当她疑惑之时,萧柠钰的声音已经从耳边传了过来,近在咫尺:“大夫说了,要你按时喝药,身体才会好些。”
眼见着无法逃脱,萧挽月这才接过汤药,浅浅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顺着舌尖蔓延到全身。
萧挽月浑身一颤,魂魄仿佛都要离体而出。
“钰儿,近些日可有什么....”萧挽月将药碗放到一边,思考着如何转移话题,没成想计划还未实施,便被人截杀在了半路。
“喝完再问。”萧柠钰声音凉凉的,伸手再次将药碗递到了嘴边。
无奈,萧挽月只好接过药碗,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艰难的将汤药喝了下去。
“嘶嘶嘶。”萧挽月暗道一声好苦,第一次觉得有些不想活了,甚至还想把那太医抓回来暴打一顿,这药是人能开出来的?这又是能给人喝的?
看着萧挽月将碗中的汤药喝完,萧柠钰脸色才缓和了些。
她先是拿过一个橘子,将外皮和白线一点点的剥离,递到了萧挽月嘴里,随后又走到对方身后,伸手按揉着头部两侧。
苦涩感和头痛得到了缓解,萧挽月轻吟一声,舒服的靠在轮椅上。
此刻她觉得,刚刚那句话还是说早了,活着还是挺不错的。
“今日天气不错,我推你去到处走走。”说着,萧柠钰收回双手,弯腰将卡住两个滚轮的石子扔到一边。
萧挽月:“....”
她发现这孩子是真的学坏了,居然欺负腿脚不方便的病人。
“在想什么呢?阿月。”萧柠钰俯身问道。
萧挽月将长发别到身后,点了点她的眉心:“在想一会吃些什么?”
“那你亲我一下,一会我去给你做鱼吃。”萧柠钰凑得更近了些,脸颊几乎就要贴到对方嘴唇上。
萧挽月笑了笑:“你是要把我喂得翻肚皮的鱼拿去做毒药吗?”
她可是还记得萧柠钰上次做饭的事情,自家小辈吃完后都被送进了济世堂。
“阿月,背后不语人是非,这话可是你跟我说的呢。”萧柠钰将头埋进对方银白的长发里。
“嗯,我们钰儿说的有理,所以我这不是当着你的面说的吗?”萧挽月回过头,挠了挠她的脖颈。
萧柠钰:“....”
当面说比背后说还要过分好吧。
忽然,萧柠钰心生一计,小声说道:“阿月,病人可是该有病人的样子,不然....”
“不然怎样?”萧挽月看着她不怀好意的样子反问一声。
“不然这轮椅就停不下来了。”说着,萧柠钰跑了起来,推着萧挽月在萧府院中驰骋。
很快,萧挽月的呼喊声便响彻在院中,清风吹动她的长发,银白的发丝随风飘舞,最终没入萧柠钰的怀里。
良久之后,萧柠钰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附在萧挽月耳边说道:“阿月,说你爱我。”
萧挽月怔住了一瞬,随后笑着勾了勾手指:“你附耳过来。”
温柔的声音充满了诱惑,萧柠钰不由分说的贴了过去,只听萧挽月轻语道:“阿....钰。”
拉长的两个字牵动着萧柠钰的心弦,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就等着对方说出后面那句话。
但萧挽月却故意将声音拉的很长,看着对方急切的样子柔声一笑,缓缓开口:“你....爱....我。”
萧柠钰:“....”
我走了。
不想听了。
中午自已推着轮椅去做饭吧。
萧柠钰脸色瞬间耷拉下来,转身就要走。
看到萧柠钰极其败坏的样子,萧挽月垂眸一笑,对着她的背影喊道:“钰儿。”
“做什么?”萧柠钰没好气的回了一声,但还是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萧挽月,只见对方无声的说了三个字。
虽然没有声音,但萧柠钰还是从口型中看出了对方所说,她笑了笑,眼角突然有些泛红。
随即学着对方无声说道:“我也爱你。”
就在二人四目相对,柔情蜜意之时,两位披甲士兵抱着两摞军报进入了萧定方的书房之内,不久后便离开了。
“大表兄这些日子似乎格外忙些。”萧柠钰低语道,这几日总能看到一些北军大营的士兵将军报送入屋内,而萧定方几乎就没怎么出过书房。
“也许是在攒聘礼呢?”萧挽月轻声一笑,似乎知道些什么。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萧柠钰便推着萧挽月朝书房门口而去。
屋内,萧定方愁容满面的靠在长椅上,手边的算盘被甩到了地上,军报在桌上已经堆成了小山。
正当萧定方发愁之时屋外传来了萧挽月的声音:“兄长何事如此发愁?”
闻言,萧定方立刻来了精神,连忙将桌上的军报藏了起来,自认为没有破绽后才将房门打开,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兄长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一些军务小事,不必挂在心上。”
萧挽月见自家兄长心虚的模样轻轻一笑,歪了歪头就那么看着他。
而萧柠钰则是直接上前,从桌案的缝隙中抽出了一份还未藏严实的军报,眨了眨眼说道:“大表兄,你这藏东西的本事还需要练呀,实在是太明显了些。”
萧挽月也跟着附和一声:“就是,不然以后娶了赵家姐姐,可怎么藏私房钱呢?”
萧定方见到奏报被翻出来,不由得有些窘迫:“你们两个,就会调侃兄长,朝廷每年发下来的军费经过各级官员的盘剥,到我这也就剩下个六七成了,虽然前些日子国库已然充实,但户部那些人仍然找各种借口在拖延,所以....”
萧挽月接过了对方的话语,继续说道:“所以兄长这个北军统领为了手底下几万兄弟能吃饱饭,只能自已去填补军费。但去年军费朝廷只下来了一半,所以兄长把准备送给赵家姐姐的首饰也拿去谢家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