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这群新进国公府的小丫头们总算是盼到了发月钱的日子。
早膳结束大厨房空闲的时候,张嬷嬷就领了账房的人来放月例。
她们这些小丫头排在队伍最后,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领了一串铜钱,再在账本上按下手印,就算是完成了。
元宵这一批丫头虽然只干了二十七天,但也拿了足月的工钱。
元宵这次才真是感念主子的恩德,国公府大气啊!
一百文铜钱用红绳串了一串,外圆内方的半旧铜钱上印了四个大字——“永兴通宝”。
二妞拎着那串铜钱,挑出一个,用牙咬了咬,龇牙咧嘴的样子惹得众人发笑。
英子扶着腰,指着她咯咯地笑:“二妞,这又不是金银,你咬个什么劲。”
二妞被笑了,也不介意,只说自已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钱。
回舍房放钱的路上,小云主动问起:“你们都准备买什么?”
钱不多,但每个人早就打算好了要买的东西。
二妞道:“肯定是要买一个木盆的,我们屋里只有三个木盆,洗脸都要和婆子们合用,太不方便了。”
众人都赞同地点头,元宵他们好些,虽然不用和别人合用木盆,但是自已洗脸洗脚都是同一个盆,实在是不卫生。
芬儿伸出自已的一双手,撅着嘴道:“还得买擦手油,还没到最冷的时候,手都干得不像样了。”
英子撇撇嘴,忍住笑意,暗说了声活该。
原来芬儿上次得罪杨大娘之后,杨大娘便有事没事给芬儿多找活干,院里送来的菜也让她多洗一遍。几天下来,原本还算光滑的手掌就粗糙皲裂了。
元宵也打算买擦手油,不过她早早地就和蕊珠打听过了要买东西的价格。玉颜楼最普通的香手膏要八十文钱,好用还自带一股花香,但要价太高,她是买不起的。
倒是医馆的擦手油,便宜大碗,她和二妞两人合买一盒,一人才摊二十五文钱,可以用三个月。
中午把活儿做完,大家都赶着回了舍房。
蕊珠叫了外院的小厮帮忙,未时三刻前就要把银钱交过去。
除了木盆、擦手油,元宵还要买上一块棉布和几块绸布,这些一起就要六十文。加上给人的跑腿费,元宵一共数出六十三文,荷包瞬间就瘪了一大半。
钱不够花啊!
要不是蕊珠说针线包可以先用她的,恐怕这一百文钱一个下午就要全花出去了。
晚上蒸馒头的时候,蕊珠就悄悄告诉元宵东西都已经送到了。
着急想看见买的东西,元宵整个晚上都心痒痒的,放工回去的路上都是小跑着的。
她们的六个木盆堆了在门口,每个人的盆里也都各自放了东西。
元宵和二妞端着盆回屋坐在炕上就翻看起来,最贵的擦手油最先得到两人的关注。
白瓷的罐子手掌大小,打开之后里面的擦手油只装了九成满。凑近去闻,这气味实在说不上好闻,一股子混合的中药味。
元宵和二妞也不嫌弃,一人挖了一点儿在手背手心润开。
别说,擦手油味道不怎么样,却是油润得很,元宵和二妞都很满意。
试过之后,元宵就从里边分出一半,装在如意婶给她的酱色小罐里。这罐子从前是如意婶装八角的,洗过几次但气味还是很浓。元宵倒是不介意,成天都在厨房里做活,擦手油带点八角味,也不是什么大事。
几块绸布颜色品质都不错,元宵准备锁了边再送出去。剩下的棉布质量就不怎么样了,只是棉布是自已用,她也勉强能接受。
毕竟托人买东西,哪能事事如意呢?等下次巴师傅开恩,许了她们出府,自已再好好挑选!
洗漱之后,元宵没像往常一样上炕休息,而是拿了剪子针线对着桌边的烛火缝起手帕来。
她从红楼穿去现代世界改变了她的思想,但绣花、作诗这些技能却都没忘,反而在现代作为兴趣愈发精进了。
五块帕子锁边差不多花去了一个时辰,素色的绸布帕子看起来也能拿的出手。厨房里做事难免身热出汗,帕子可是必需品。
师傅们都知道她的月例只有一百文,这次送礼讲的就是礼轻情意重,心意到了就行了。
第二日早饭时,元宵将五条帕子送给巴师傅他们,果然人人都很满意。就是杨大娘在收到礼物之后,又给了芬儿一顿眼色。
等到和蕊珠一起揉面的时候,元宵才了解到杨大娘这个眼神的深意。
“我听板凳说,芬儿买的是玉颜楼的栀子香手膏,只花几文钱买了五福堂的果子分给师傅们作礼物,蕊莲都没份。”蕊珠悄悄地在元宵耳边小声地说。
元宵语滞,心想,芬儿这事办得确实太蠢了。
他们大厨房的人什么好的没机会吃,送果子压根不能送进人的心坎里,平白让人觉得敷衍又不尽心。
再说蕊莲怎么说也是她的直属上级,什么也不表示,即便人家嘴里不说,心里也是个疙瘩。
元宵余光瞧着杨大娘对芬儿呵斥的样子,知道芬儿这段时间恐怕又没那么好过了。
蕊珠说完芬儿的八卦,又说起马上要到的腊八。
“今年腊八,听说老夫人要带着阖府上下去京郊的禅心寺做腊八祭。不知咱们能不能跟着一起出府去见见世面。”蕊珠满脸的期盼,“我都来府里这么多年了,可从来没有去过京郊呢!”
元宵将面团分成一个个剂子,开口问:“咱们大厨房的还能跟着出府?”
“当然了。”蕊珠很有经验,“每年腊八咱们府里都要施粥,粥是府里熬好的,但运出府外得热、得分,锅碗瓢盆都得准备,这就需要咱们大厨房的了。”
蕊珠见元宵兴致平平,眨着眼睛偷偷道:“你别以为出府就只有放风这一个好处,施粥的丫头都是能得奖赏的,运气好的话,比你一个月的月钱还要多呢!”
听蕊珠说出这个好处,元宵瞬间亮了眼睛,对自已穿来要过的第一个节日多了些期待。
不怪她“见钱眼开”,实在是囊中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