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灯光温婉。
陆瑾瑜一手牵着我的手,一手牵着陆织的手。风轻轻地吹着他柔软的头发,那孩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
我艰难地被他拖着走,脚疼得厉害。
“你怎么啦?你不开心吗?我今晚很嗨皮呀!”陆瑾瑜欢喜道。
“我也是啊,舍命陪君子啊!”我苦笑着,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了,好不好?”我累得像条死狗。这么小小的年纪,怎么这么能逛?
“不行,不行。我还没玩够。”他撒开我的手,跑进一家商场。我忙跑进去跟住他,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狗啃泥。陆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
“多谢啦!”我尴尬一笑,“陆瑾瑜,你别跑那么快啊!”
陆瑾瑜站在抓娃娃机前,兴奋得两眼冒光。
“阿宁,我要抓娃娃。”
陆织忙买了一大捧游戏币给他。
“你渴了没有?我去买瓶水来!阿宁,你帮我看着他。”陆织走了,我坐在娃娃机侧的长椅上,揉着酸疼的脚,眼睛盯着那因为抓不到娃娃而抓狂的孩子。
没想到,朱迪居然有这么大一个孩子。看那孩子对朱迪态度,全无五岁孩子对妈妈的依恋之情。大概因为朱迪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孩子,陆瑾瑜对妈妈极生分。
我想起陈荷子来,三月的月台上,风真冷啊!一个没了妈的孩子,心更冷吧!
“阿宁,你快来帮我!”陆瑾瑜大喊大叫。
“夹到了几个了?”我小跑过去,看着那小小的孩子,心里一片柔软,在他的头上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真柔软啊!
“一个也没有,你快来帮帮我嘛!”那孩子撒娇道。
“好,看我的!我可是夹娃娃高手!你来负责投币,我们通力合作,一定成功。”
陆瑾瑜塞了一个游戏币进去,我小心翼翼地操纵着游戏杆,失败告终。
“哎呀,差一点就成功了。”陆瑾瑜叹息着,继续往里面投币。
“这次一定成功!”我给自已打气,又失败。
“哎呀,你也不咋滴嘛!”陆瑾瑜嘟着小嘴,“还夹娃娃高手呢!”
“Sorry,这次一定OK。再给我一次机会嘛!”我哀求道。
“好吧!反正吱吱不心疼钱!”陆瑾瑜看着小兜里没几个的游戏币,又投了一枚。
一只小布偶啪地掉下来,陆瑾瑜大喊大叫地抱住我。
“这下开心了吧!”
“再夹嘛!”他抱着那只布偶,欣喜若狂。
小孩子的精神真是好到爆,我有些倦意的望着他,又不忍扫他的兴。
陆织抱着一只盒子和一袋水过来,“玩开心了。”
“开心,从来没有的开心。”陆瑾瑜看着手中的玩偶,打着哈欠。谢天谢地,他终于困了。“你买了什么呀?”
陆织打开盒子,是一双白色的女式球鞋。
“我看你穿不惯高跟皮鞋,你试试合不合脚。”
“多不好意思,怎么能又让你破费呢?”我摸着脖子上的项链,“还有这个,我得还给你。”
“为你破费,我乐意啊!”陆织将鞋子取出来,示意我坐在长椅上,“快试试。”
“快试试,快试试。”陆瑾瑜在一边起哄。
我只得坐在长椅上,试穿了那双鞋,竟然,刚刚好。
陆织把那双讨人嫌的高跟鞋子放进盒子里。
陆瑾瑜笑眯眯地看着我。
“瑾瑜眼困了,回家好不好?”我垂头看他。
“好,回家喽!抱抱。”那孩子抱住我,不撒手。
“陆瑾瑜,驼背背好不好?”陆织提议道,那孩子全不为所动。
“阿宁,抱抱!”他一面擦着眼睛,一面打着哈欠。
“好,抱抱!”我弯腰,一把抱起他。这小子真沉啊!
出了商场,我已经累成狗,喘息如牛。
“阿宁,我来吧!”陆织看着趴在我怀里的小屁孩,伸出手来。
陆瑾瑜紧紧抱住我的脖子,不撒手。
“偶好钟意阿宁。”那孩子喃喃梦呓。
“小屁孩,你掂解钟意我啊!”我抱着他进了停车场。
“你好香香啊!”他的小脸往我怀里蹭了又蹭。
啊,你这小王八蛋!
“撒手好不好?陆织喝了酒,我得开车送你回家啊!”那孩子死活不肯松手,抱住我抱得死死的。
“不要!不要!”他在我怀里扭得像根麻花。
“要回去喽,好晚了,再不回去,婆婆要担心了。”陆织好说歹说,劝不动他。
两个人尴尬地站在停车场,傻子一样。两个成年人,完全拿这混世大魔王毫无办法。
“怎么搞?”我头大无比,这小家伙,烂泥一样,甩也甩不掉。
“阿宁。”陆织看着我,停车场灯光朦胧。“我带他去宾馆住吧!麻烦你了!”
似乎只能如此。
陆织寻了一家宾馆,开了房。我跟在他屁股后面,感觉两只手臂完全不是我的了。
轻轻把那小混蛋放在雪白的床上,他的小小的手指死死抓住我脖子上的项链。我勾着头,解他的手指,抓得实在太紧。我怕太用力把那项链扯断了。
“陆织,帮帮忙。把它解开。”我扭头看他,陆织偷偷发笑。“快点!”
他解开项链的搭扣。
我如释重负。“这链子还给你了。”我坐在床头,拿了条大毛巾搭在陆瑾瑜身上。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我起身抱起桌上的鞋盒,往外走去。
“阿宁!”陆织大步跑来,“开我的车吧!”
“我还是打车回去,明天你自已还要用车呢!走了。回吧,别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我进了电梯,陆织依然站在原地,失落地冲我摆手。
夜色撩人。
我站在路边等车,极致犯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吹着凉风。
陈烟打来电话。
“阿宁,你在哪里?”他的声音低沉,嘶哑。
“我在外面,现在等车回家。”我站在月色里花树之下。路过的车呼啸而过。
“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手机那头传来田婉儿娇滴的声音,“陈烟,你要出去了吗?”
“陈烟,你不必出来了。田婉儿大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你好好陪陪她吧!”我挂断电话,心里难受,堵得慌,我坐在路边,看着自已修长的影子,落寞且孤独。
手机又响起,是陆织,那边传来小孩哭泣的声音,“阿宁,抱歉,陆瑾瑜闹腾得厉害,他醒了,吵着要找你,我实在搞不定他。你……走了吗?”
我折回宾馆,陆瑾瑜坐在地板上撒泼打滚。
陆织坐在他身边,抱头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