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殿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黑色的乌鸦,盘旋在咸阳宫上空,发出阵阵凄厉的叫声……乌鸦的鸣叫声划破了咸阳宫上空凝滞的空气,却并未驱散殿内压抑的气氛。
秦王政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吕不韦。
殿内的大臣们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触怒了这位年轻的君王。
吕不韦心中暗叫不好,他意识到自已刚才的举动有些过火了。
他本想借此机会试探秦王政的底线,却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强烈。
他偷偷瞥了一眼秦王政,心中忐忑不安,盘算着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儿臣附议廷尉和国正监两位大人之言!”说话的正是将闾。
他站起身来,向秦王政行了一礼,然后转向吕不韦,语气恭敬却坚定:“相国之言,儿臣不敢苟同。秦法严明,赏罚分明,乃是我大秦强盛之基石。相国所言王道,固然重要,但却不可脱离法家之治。德法并举,并非否定法家,而是将法家思想与王道精神相结合,方能真正实现长治久安。”
将闾这番话,看似是在附和廷尉和国正监,实则是在暗中维护秦王政的权威。
他巧妙地将吕不韦的“王道”与“法家”结合起来,既肯定了吕不韦的观点,又维护了秦法的尊严,更重要的是,他表明了自已的立场,站在了秦王政一边。
秦王政的脸色稍霁,他赞赏地看了将闾一眼,心中暗自点头。
将闾继续说道:“相国所言六国百姓难以适应秦法,此言差矣。六国百姓之所以难以适应秦法,并非秦法严苛,而是他们尚未真正理解秦法的精髓。我大秦当以德化民,以法治国,让六国百姓明白秦法的公正与严明,而非一味地迁就他们。唯有如此,方能真正实现天下一统,长治久安。”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不仅驳斥了吕不韦的观点,更展现了他对秦法的深刻理解和对大秦未来的坚定信念。
殿内的大臣们纷纷点头称是,对将闾的这番言论表示赞同。
他们原本对吕不韦的观点也心存疑虑,只是碍于对方的权势,不敢公开反驳。
如今将闾站出来,无疑给了他们一个表达自已立场的契机。
吕不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将闾迈步走向前去……
“相国,”将闾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您是否也该听听我大秦律法判罚?”
将闾步履沉稳,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央,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吕不韦的心头。
吕不韦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哦?公子将闾有何高见?莫不是也想像廷尉一般搬出律法条文来压老夫?”
秦王政的目光始终落在将闾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廷尉和国正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他们原本还在担心该如何应对吕不韦的攻势,没想到将闾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将闾站定,目光直视吕不韦,不卑不亢,“相国言重了,将闾不敢。只是今日朝堂之上,相国之言,事关国法根基,闾身为大秦公子,自当为社稷安危,为我大秦基业长青谏言。”
他顿了顿,环视一周,声音清朗有力,“秦自孝公起,变法图强,商君之法,功不可没。自此之后,秦国日益强盛,有一统天下之能!这难道不是秦法之功?相国今日所言,欲改我大秦律法,岂非是动摇国本,置我大秦于险地?”
吕不韦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将闾竟然会如此直接地反驳他,而且还抬出了商鞅变法,将他置于动摇国本的境地。
他冷哼一声,“公子此言差矣!商君之法,固然有其可取之处,时间日久一张一弛,若是一味严苛,恐会激起民变,届时悔之晚矣!”
将闾微微一笑,“相国此言,将闾不敢苟同,正是因为他们律法松弛,赏罚不明,朝纲混乱。我大秦若效仿他们,岂非是自毁根基?相国辅佐先王,功勋卓著,堪比伊尹、周公,难道相国要效仿那些亡国之臣,置我秦国于不顾吗?”
将闾这番话,将吕不韦捧得很高,却又暗中将他与亡国之臣联系在一起,可谓是绵里藏针,杀人不见血。
吕不韦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反驳,却听将闾继续说道:“相国之才,世人皆知。相国辅佐先王,制定律法,功不可没。如今相国又提出德法并举,更是高瞻远瞩,令人敬佩。只是,我大秦律法,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历经数代君王,无数先贤的智慧结晶,岂能轻易更改?”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吕不韦,“相国若真想为我大秦江山社稷着想,就应该维护秦法尊严,而不是试图改变它。
相国今日之举,实乃不明智之举啊!”
殿内一片寂静,众臣的目光都集中在吕不韦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吕不韦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没想到自已竟然会被将闾逼到如此地步。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听将闾又说道:“相国,您为大秦,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将闾敬佩不已。只是……”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有些事情,还望相国三思而后行。”
吕不韦脸色铁青,将闾这番话,看似恭维,实则绵里藏针。
他将自已比作亡国之臣,又暗示自已意图改变秦法,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正欲开口,却听秦王政轻咳一声。
“将闾之言,虽略显稚嫩,却也并非全无道理。”秦王政缓缓说道,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商君之法,乃是我大秦立国之本,不可轻易更改。相国一片忠心,朕心知肚明,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秦王政这番话,看似是在打圆场,实则是在敲打吕不韦。
他既肯定了商君之法的重要性,又表达了对吕不韦的信任,同时也在暗示吕不韦不要轻举妄动。
吕不韦自然听懂了秦王政的弦外之音,他躬身行礼,低声道:“臣谨遵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