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和源稚生将死侍屠杀殆尽,坐着电梯上升到顶层。
上杉越和赫尔佐格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赫尔佐格贴着墙面向着电梯口一点点转移,想要瞅准时机逃跑。
赫尔佐格死死盯着上杉越的一举一动,像是要将这张脸狠狠的刻进心底。
上杉越一步步逼近,电梯也在一层层上升。
上杉越并没有急着动手,他清楚赫尔佐格想干什么,但他更清楚,在这栋建筑里除了他和赫尔佐格只有路明非和源稚生,从电梯里出来的不会是成群的死侍,而是斩向赫尔佐格的利刃。
“叮——”电梯停下,路明非和源稚生皆持刀走出,刀刃上沾染的血还没有凉透。
路明非步伐轻盈,面带一丝微笑。源稚生沉默着跟在他后面。
源稚生不是没有感情的死侍,对于栽培他的老爹仍抱有恻隐之心,他还是想找机会劝路明非放下仇恨,不求饶恕赫尔佐格的罪过,只求能饶他一命。
赫尔佐格看见源稚生,仿佛看到了救星。
“稚生救我!”赫尔佐格连滚带爬冲向源稚生,丝毫不顾及他身旁的路明非。
源稚生是赫尔佐格一手培养的,他清楚这个看起来杀伐果断的执行局局长其实内心始终有一块旁人无所触及的温软——亲情。
他无父无母,养父一家对他并不太好,唯一有着相同血脉的弟弟却被他作为鬼亲手处决,就像处决掉自已那样。
赫尔佐格是个擅长玩弄人心的家伙,他一手策划剥夺源稚生仅有的亲情,又给他带了新的亲情,让源稚生沉沦在他所编织的陷阱中。
所以不管路明非是用了何种方法策反源稚生,源稚生都不会完全听命于他。而现在,源稚生是他能否逃脱这场猎杀唯一的契机。
源稚生看着赫尔佐格狼狈的向他冲过来,他记忆中的老爹从来都是一副儒雅随和、风度翩翩的长者模样。眼下赫尔佐格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让源稚生始终无法和他的老爹联系起来。
“不,你别过来!”源稚生忽然惊醒。
“稚生……”赫尔佐格怔怔地看着源稚生,一脸的不可置信。
路明非饶有趣味地看着赫尔佐格的表演,心想
“你不是老爹,你是赫尔佐格!是你让我失去了我的人生!”源稚生怒吼,“你才是幕后的傀儡师!我的人生完全是你编织的!”
“可这其中也有你自已的选择不是么。”赫尔佐格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惆怅的样子。
“我是夺走了你的人生,但有关你人生的重大决策不都是由你自已做出的么?”赫尔佐格循循善诱。
“那我的弟弟呢?稚女呢?是你让他变成鬼,又让我亲手杀死他!”源稚生越说越激动,这些天真相对他的打击几乎令他疯狂,他难以接受一直以来他的世界都是被赫尔佐格编撰的。
多么可笑,他像是楚门一样,傻傻的被骗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路明非让他见到了上杉越和源稚女,他还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在难以置信中还有一丝欣慰的是,事情还没有坏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他的弟弟还活着,他真正的父亲也还存活于世,生龙活虎的身子骨看起来比他还硬朗 。
源稚生现在想清楚了,赫尔佐格是非死不可的了。他的罪,无人能赦免。
“该死的。”赫尔佐格心中怒骂,这位幕后的黑手、隐藏多年的野心家,此刻竟然有些破防,谁懂啊,耗时多年所布下的局,竟然莫名其妙被一个突然冒出的路明非搅和了,真是搅屎棍!
现在源稚生这颗棋子是不能用了。
不,或许,还能再最后利用一下……
赫尔佐格想着,嘴边浮现一抹阴暗残忍的笑容。
下一秒,异变突生。
赫尔佐格忽地暴起,手中的药剂直奔源稚生的脖颈。
路明非知道赫尔佐格不可能乖乖就范,早有准备,立刻发动言灵·重铸阻止赫尔佐格。
针管针头的金属针尖被分解,可塑料的针梗还在。以赫尔佐格凡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并不锋利的针梗送进源稚生的皮肤内。
路明非看着赫尔佐格最后的动作,总感觉怪怪的。
不对!他的速度和反应不对!
赫尔佐格的速度虽然不是快到周围这三位超级混血种都反应不过来的程度,但也不像是一个凡人——更何况是一个老人应该具有的速度。
“源稚生!”
“稚生!”
路明非和上杉越同时开口喊道。
源稚生也从内心的思考中反应过来,立即下蹲想要避开。
“该死,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源稚生想到,他从未在战斗中如此分心,或许是他还下意识的将赫尔佐格当做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吧,才放松了警惕。
可赫尔佐格现在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他彻底的撕下面具,将他的凶狠与残忍展现在源稚生的眼前。
赫尔佐格动作骤然加快,竟在没有针尖的情况下,硬生生将注射器扎进源稚生的皮肤。
随着活塞的挤压,还剩下3/4的莫洛托夫鸡尾酒倾泻进源稚生的血管。
是的,赫尔佐格一开始就不打算自已服用莫洛托夫鸡尾酒,如果他全部服用,仅仅是相当于一个普通混血种罢了,但如果把莫洛托夫鸡尾酒送个源稚生,一定能造成混乱,引起路明非和上杉越的注意,这样他就能乘机逃走。
他明白凭借自已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针管送进源稚生的皮肤的,在保证他还有理智的情况下,只服用的少量的莫洛托夫鸡尾酒。
这种药剂对于混血种来说,效果比普通人更好,高危混血种的血统本就是不稳定的,莫洛托夫鸡尾酒像是一个火把,点燃了原本处在危险边缘的血统。
眼下的剂量,足够一个“皇”失去理智。
做完这一切,赫尔佐格迅速奔向电梯。
而源稚生,只觉的眼前清晰的世界很快恍惚起来,世界在他看来,不断重叠、分离、旋转……色彩开始变得模糊,像是一张泡在水中的油画。
“该死,必须控制住他,不然很可能变成死侍的。”路明非对上杉越喊道。
“现在已经没空管赫尔佐格了,必须马上制服源稚生。”路明非从身上掏出一根玻璃管,里面装着鲜红的液体。
死侍血清可以对绘梨衣的血统起到缓解的作用,所以路明非总是随身携带血清,而且他觉得这种方式同样可以用到鬼的身上,解决鬼血统不稳定的问题。
眼下面对血统暴走的源稚生,路明非只能试试看血清是否有作用,能让源稚生体内的龙血平静下来。
“大叔!控制住他。”
上杉越闻声而动,窜到源稚生身后,想束缚他的双臂。
还不等上杉越有下一步动作,他忽然感到一种压力,一种血脉中的压力。
言灵·王权,发动。
上杉越俯身呈跪拜的姿势,路明非同样如此。
路明非趴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源稚生:只见源稚生身上已经浮现一层细密的鳞片,双手已经变为利爪,鳞片爬上了他的脸颊,这张阴柔俊美的脸上,一双黄金瞳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源稚生抬起利爪,挥向上杉越。
源稚生体内龙血躁动,如同被点燃的火山,要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首先烧掉的便是源稚生的理智,他的眼前不再是他的父亲,对杀戮和死亡的渴望催动他挥出利爪。
下一刻,上杉越的身体被贯穿,胸脯上出现一个血洞,鲜血如柱流出。
“源稚生!”路明非怒吼,“你忘记了吗?”
“你渴望亲情,可你现在要将他亲手毁去。”
“你发誓要做正义的朋友,可你现在正要践踏你的正义。”
“你是执行局局长,执行局的招牌因为有你而闪耀,可你现在因为一瓶药剂,就将你的理智从高山跌到深谷。”
“看清楚啊,源稚生。”
“你眼前的是你的真正的父亲,你的身上流淌着和这个男人一样的血液。”
“而你,还沉浸在过去虚假的骗局中无法自拔,甚至现在对你的父亲举起了刀刃。”
“醒醒吧!源稚生,你的心还在跳动不是么,他既然还在跳动,那就将它的火燃烧到有罪之人的身上,将他和他的罪恶一同烧死,不要只像个懦夫一样,对亲人亮出你的爪牙!”
路明非眼看利爪贯穿上杉越,大喊道。
路明非的嘴炮明显起到了作用,看着眼前被利爪贯穿的上杉越,源稚生的眼前闪过一丝迷茫,不知不觉解开了王权的束缚。
源稚生眼前的世界,以上杉越为中心,开始变得清晰,但药效太强,他的理智还在和狂躁的血统争夺。
上杉越见源稚生解开了王权,也没有从他的利爪中挣脱,而是顶着源稚生的手臂贯穿他身体的疼痛,一步一步向前走。
最终,上杉越张开双臂,将源稚生环住,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自知不是一个好的父亲,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我错过了你们兄弟的很多时光。也让一些卑鄙无耻小人伤害了你们。”
“可在找回你们以后,我这么多年死寂的内心好像被什么填满了一般,见到你们那一刻,我决定此生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你们,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稚生,爸爸爱你。”
说完,上杉越无力的从源稚生的身上分离。
源稚生双眼充满了迷茫、愤怒与悲伤,在龙血暴走的情况下,他完全不可能听到上杉越的话,但他还是感到一种悲伤,一种骨子里的悲伤,悲伤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眼前两行热泪划过。
路明非瞅准时机,趁源稚生愣神之际,直接将血清注入到源稚生体内。
源稚生眼中的愤怒消失不见,只剩迷茫,最终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上杉越的身边。
路明非松了口气,爬到上杉越身边,听他的心跳。
好在上杉越的血统强大,受到如此重创,心脏还在跳动,体内的龙血已经开始修复伤势了,只是要修养一段时间不适合再参加战斗了。
路明非忽然听到上杉越嘴边喃喃着什么话,他凑的近了些,想要听的清楚些。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
“该走的路我已经走完了。”
“该守的道我也守住了。”
“此后自由公义的冠冕为我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