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光阴,转瞬即逝。
这日午后,叶南雪正百无聊赖地在湖畔凉亭里烤火逗弄她那只傲娇的白猫。这小东西,平日里高贵得很,今儿个却难得亲昵,正懒洋洋地趴在她膝头,时不时还用湿漉漉的小鼻子蹭她的手心。
"今天这么乖?"叶南雪挠着白猫的下巴,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
抬眼望去,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立于亭外。那人着一袭月白色长衫,发丝未束,任由山风轻拂,带起几缕青丝在空中舞动。隔着薄薄的纱帘,那身影竟莫名生出几分缥缈之感,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叶南雪看得一怔。
这还是那个在柴房里装作可怜商人的姚子墨?
风起,纱帘轻扬。男子微垂的眼眸中似有千年寒潭,深邃幽静。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落,恰好落在他的侧脸,为那份清冷增添了一丝暖意,却又衬得那抹孤寂更加动人。
他站在那里,不语不动,却自有一番出尘气度,浑然天成的贵气流转于周身。这哪里是什么市井商贾,分明就是个谪仙人。
叶南雪看得有些出神,连膝头的白猫何时跳开都未察觉。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已竟看得有些痴了。
"咳,"她轻咳一声,暗自腹诽,"这戏真是做足了,连这气质都拿捏得如此到位,怕不是专门找人训练过。"
可她转念一想,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却不是装得出来的。就像上等的碧玉,纵使蒙了尘,也掩不住骨子里的温润通透。
这时云溪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笺:"郡主,宁州那边来信了。说是当真有个姓姚的商人,做丝绸生意,至今未归,和这位爷说的倒是对得上。"
叶南雪轻轻挑眉,目光依旧落在亭外那道身影上:"是么?"
她看着风中那飘飘然的青丝,那如玉般的面容,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雅致,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云溪啊,你说,这普普通通的商人家,能教出这般风姿吗?"
云溪一愣:"郡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叶南雪站起身来,笑意更深,"这位姚公子,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要神秘得多。"
她踱步到亭边,正好一阵山风拂过,卷起满庭落叶,也扬起姚子墨鬓边的一缕青丝。那一瞬,恍如谪仙,说不出的潋滟生姿。
叶南雪看得心头一动,随即又暗自好笑: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商人,倒像是从哪家的画卷里走出来的贵公子。不过这般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既然他要装,那就陪他装下去。反正闲来无事,就当是给这深山中的镜月城添一处风景了。
只是不知道,这风景背后,又藏着什么样的风雨欲来。
看着亭外那道孤傲的身影,叶南雪心痒痒的,忽然来了兴致。
"云溪,"她眯着眼睛,轻声道,"你不觉得这位姚公子,一点都不像个商人吗?"
"郡主何出此言?"
"你瞧瞧,"叶南雪托着下巴,饶有兴味道,"这气质,这风骨,哪里像是常年奔波市井的商贾?依我看,倒像是个习武之人。"
云溪仔细打量了一番亭外的身影:"可宁州那边传来的消息……"
"消息能证明什么?说不定这就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引着咱们去查的。"叶南雪轻笑一声,"本郡主倒想试试他,看看这位'商人'到底是真是假。"
可她想起自已那三脚猫功夫,就一阵牙疼。要是贸然出手试探,万一这位"姚公子"深藏不露,一个擒拿手就把她制住了,那可就尴尬了。
想到这里,叶南雪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云溪身上。
"云溪啊……"她拖长了声调。
云溪一个激灵:"郡主,您这语气,准没好事。"
"这话说的,"叶南雪笑眯眯地说,"本郡主什么时候坑过你了?"
"上次郡主让我去偷看婢女们之间夜里都说什么悄悄话,结果……"
"咳咳,"叶南雪赶紧打断她,"往事不要再提。你去试试那位爷的功夫?"
云溪一脸为难:"郡主,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叶南雪狡黠一笑,"咱们这是在帮他验明正身呢。要是他真是个商人,那自然是不会武功的;若是他有两下子,那可就有意思了。"
云溪还要说什么,叶南雪已经摆摆手:"去吧,点到为止就行,别真伤着人。"
云溪无奈,只得提起内力,朝着亭外的姚子墨攻去。她这一掌使得巧妙,看似凶猛,实则留有余地。若是对方会武功,定能轻松避开;若是不会,这一掌打在肩上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谁知姚子墨居然连躲都不躲,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云溪心下一惊,连忙变招,将击向心口的一掌改打在他肩上,力道也收了七分。
"噗通——"
姚子墨一个踉跄,跌坐在雪地里。
亭中的叶南雪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真实了吧?摔得这叫一个自然,这叫一个狼狈,简直就是个没练过武功的文弱书生。
"该不会……"她眯起眼睛,"真的不会武功?"
可转念一想,这人能在那般伤势下一声不吭,定是常年习武之人。如今这般表现,怕不是装的?
叶南雪托着腮帮子,饶有兴味地看着狼狈爬起的姚子墨。这人啊,还真是深藏不露,这演技,完全碾压21世纪的娱乐圈小鲜肉!
云溪原本想将姚子墨扶起,结果被他拒绝了,云溪只得急匆匆跑回亭中:"郡主,要不要再试试?"
"算了算了,"叶南雪摆摆手,"咱们要是把人打坏了,这罪过可就大了。"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正在拍打衣服上积雪的姚子墨:"再说了,这位姚公子,怕是比咱们想象的有意思多了。"
云溪一头雾水:"郡主,您这话是何意?"
"你没发现吗?"叶南雪笑得高深莫测,"他刚才摔倒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护住了腰间的玉佩,而不是撑地。"
"这……"
"这说明啊,"叶南雪眨了眨眼,"这位姚公子,不是不会武功,而是……"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姚子墨微微发抖的手上:"而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会武功。有意思,真有意思。"
说完,她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话说回来,在雪地里这么一摔,该不会把人给摔感冒了吧?待会让厨房给他熬碗姜汤……不对,他不是说自已是落魄商人吗?那就继续给他喝白粥吧,这才符合他的身份。"
云溪:"……"
这位郡主,还真是一点都不打算放过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