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施舍他的喜欢,就对她的喜欢视而不见。
想要她的喜欢了,又不管她愿不愿意给,自私自利地抓着她不放。
她喜欢齐景的时候满目苍夷,不喜欢了他还要以一身的尖刺抱着她。
言岳没有力气和他吵:“齐景,放开我。”
他没有松手,脑袋低垂,知道错了却不知道错在哪里,语气像孩子般无措,“你不看我了,为什么。”
为什么?言岳抓着他的衣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上,从远处看,俩人像一对依偎着的情侣。
言岳并没有思考为什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齐景她喜欢过他,但因为他的漠视,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她决定将这份喜欢判定为过错,判定为假性喜欢。
“齐景,不要纠结没有意义的东西了。”
“有意义。”
“什么意义。”
“……”齐景试图说,可是话到嘴边却无法开口。
他开始搞不清自已在做什么。
他无法接受言岳走向别人,但也没办法说喜欢言岳。
喜欢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陈宁禾和齐赋杨绝对不会允许他像以前一样到处玩。
他的一切行为需要考虑后果,会受到制裁。
“呵。”
冷笑声从他的胸膛响起,言岳似乎透过骨骼听见了他的心声,窥探了他的秘密。
言岳抬起头来,双手紧紧环抱着他,浅色的眸子在路灯的照射中如同透亮的玻璃,空洞无物:“齐景,我喜欢你。”
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
转角,香槟玫瑰从白衣少年手中跌落。
仝家申僵在原地,血液凝固成霜,刺骨的寒透进血肉、骨髓。
不敢上前一步,不敢看前方会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齐景没有回应,仝家申没有走。
言岳忍着刀剜般的疼,将过往的喜欢、过往的疼连根拔起,她又说了一遍,“齐景,我喜欢你。你问我为什么不看你了,那你为什么不回应我的喜欢呢?”
齐景脸色血色全无,“我……”
他开始慌了。
其实他从始至终都分不清对言岳是什么感情。
他只是希望亲手养大的猫只属于他一个人。
但属于的方式不能有损他的自由。
言岳太了解他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意义。
面对齐景这副慌神的模样,言岳有种‘终于’的释然。
那段比吃剩的蛋糕还糟糕的感情终于有了结果。
一直看不清的喜欢终于揭开了丑陋的面纱。
难以剜掉的毒瘤终于干净了。
缠着身上的那双大手也终于松开了,言岳后退一步,嘴角扬起清浅的笑,在齐景错愕的注视下走了。
她走得很潇洒,但转身之后泪水如决堤般汹涌。
她连恋爱都没谈过,却总在经历失恋的疼痛。
太狼狈了,太倒霉了。
言岳一路奔向校门,在人行道上走了很久很久,直到高跟鞋磨破的脚踝发出尖锐的疼,她才发现伤口血肉模糊。
走到药店,开口问店员要止血贴的时候,言岳想起手机随书包放进了礼堂的储物柜里,她没办法进行支付。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值班的店员小姐姐愣了。
她迅速低头抹掉眼泪,转身要走,圆脸壮实的中年女人拉住她:“小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身上的礼服是陈余诲特意托人订的,面料呈现的质感不是一般的奢华。
她狼狈,但是像极了从城堡出逃的公主。
接过中年女人递来的纸巾,言岳捂住泪流不止的眼睛,等情绪平息下来,问道:“能不能借用一下手机。”
“可以,你打吧。”
言岳打给了卢悉晴。
她的号码很好记,有一段数字刚好和学号一样。
电话几乎是瞬间接上的,“言岳!”
眼泪啪嗒地掉下来,言岳重重咬唇,“嗯…是我。”
“人呢人呢人呢!!!!在哪!!”
言岳报了地址,很快就有滴滴出现在药店门口,三个女生齐刷刷下车。
眼里无一不是担忧和慌神,看到她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等着她们捡回去的时候,全都眼眶红红。
谁会想到呢,顶着‘系花’‘院花’头衔的言岳在感情道路上狠狠栽了跟头。
这一晚,谁都没有回宿舍,四个女生坐在江边聊了一夜。
原来温笑的本名叫温甯雪。
五岁那年,在工厂加班的母亲心脏骤停,她永远失去了妈妈。
小学,总有人嘲笑她没有妈妈,那时的温笑每天都哭着回家,第二天又哭着上学。
父亲鼓励她要笑,不管别人怎么说都要笑着去面对。
他希望她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女孩,希望她这一生笑声满满。
于是,她的名字由温甯雪改成了温笑。
她如父亲希望的那般长大,不管是紧张、害怕还是伤心,都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去面对。
年幼时期的严小朵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父母离婚再复婚才重新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所以她对感情苛刻也狠心。
因为高考志愿被迫分隔两地,严小朵不断地向异地男友要答案,考研怎么办、工作怎么办。
他的父母已经在季城买了房,不打算再回十八线小城市枫州,严小朵则希望回去。
她问他怎么办,他说那是以后该考虑的问题,说她总是想太多太远。
严小朵知道他的选择,尊重他的选择。
她来当坏人,主动提了分手。
卢悉晴同学家庭美满,从小到大没经历过太多风波,感情也谈得随心所欲。
唯一的挫折可能就是高考第一志愿落榜,孤身一人来到了离家有点远的乔州上大学。
但她说很开心遇到她们。
言岳说她的出身总是被乔州富人圈里的太太小姐们拿来当笑话讲。
烂渣的父亲,虚荣的母亲,不负责任地生下她,留她一个人承受泼向他们的污水。
但幸好养父母很爱很爱她,将她当成公主一样疼爱。
而她差点做了让他们伤心失望的蠢事。
她该庆幸齐景的不喜欢。
那样的话,齐赋杨和陈宁禾只会因为女儿的身份爱她,与齐景无关。
江边的一夜,以煽情开场,以疲倦进入高潮,饥饿进入尾声。
早晨六点,四人抓着油条包子奔向最早的一班地铁。
等待换乘的途中,四人齐齐倒在一起,眼神涣散,目光呆滞,眼皮渐渐打起了架。
“叮!叮!叮!叮!”
最后的警告声中,地铁门缓缓合上。
卢悉晴跳起来,“啊!到站了!”
来不及了,地铁又飞速的动了起来,惯性作用下,她摔在温笑身上,差点压死下面的人。
严小朵很快醒来,在混沌中极力保持清醒,“没事,下一站也可以换乘。”
言岳揉了揉太阳穴,提醒她:“下一站换乘的3号线是另一个方向的,我们还是要回到谷渣站。”
严小朵懵:“是吗?”
“对…”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