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家申说的科研项目在四月底正式开始。
当然,他还是一个小打杂的。
项目内容依然由明姜、元青几位前辈主导。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忙。
“仝家申,你特么要上天啊,现在才回来。”
“别讲逼话,我累死了。”
仝家申顶着一张疲倦的俊脸,甩下书包,三两下脱干净衣服,抓起毛巾进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哗啦啦往下流,洗净了一天的疲倦。
自从加入了科研组,仝家申的生活比上班族还充实。
尤其是周四那天,白天满课就算了,晚上还被叫去化生院一起开小组会。
按照明姜的意思,下半年挑战杯校内选拔的演讲部分交给仝家申负责。
“现在先好好跟进项目内容,到时候拿个特优冲省赛,学长学姐毕业前最后一个项目靠你了。”
仝家申受宠若惊,在元青几人鼓励性的注视中咧嘴一笑,“谢谢各位前辈的认可,我会努力的。”
五一假期,绝大部分人选择外出旅游或回家,像仝家申这种留校做实验的少之又少。
言岳和卢悉晴几人去隔壁省玩了两天后乖乖回家。
第二天早上起来带呜呜出去洗了个澡,回来注意到门口停了辆保时捷。
言岳带着呜呜回它的狗窝睡午觉,顺便问曹叔是谁来了。
“太太的姐姐。”
陈余诲,也就是明姜的妈妈。
客厅玻璃隐约透露着两个女人的身影,年纪身形相仿,坐姿亲近。
言岳远远看了会儿,淡淡地回:“哦。”
她和齐景虽然面上是兄妹,但和陈宁禾娘家那边的人不熟悉。
就连齐景最为亲近的表哥明姜都不一定认得她,更别说陈家其他人。
原因无他,言岳的亲生父亲曾插足陈家女儿陈湘月的婚姻。
陈湘月是陈宁禾的同宗堂妹,花容月貌,饱读诗书。
读书时期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最受陈家长辈喜欢。
唯一的缺点就是被父母照看得太好,单纯好骗,说难听点就是恋爱脑。
可能是家族安排的婚姻过于稳妥顺利,婚后的陈湘月遇到了风流倜傥的言温雨,也就是言岳的亲生父亲。
被他那一套真诚又霸道的追求手法打动了,玩起了刺激的婚外恋。
婚后的陈湘月有一个女儿。
她的丈夫莫兆隆是乔州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之子。
当时为了不引起丈夫的怀疑,陈湘月总以带女儿出去玩为借口,与言温雨私会。
这段龌龊恋情是在酒店曝光的。
没有狗血的捉奸画面,只有2岁女童掉落泳池窒息死亡的悲剧。
言家并不是什么豪门,末流的富商之家。
加上言温雨空有一副皮囊,没有一点上进之心,家产全被几个叔伯分得一干二净。
他平时就靠亲妈那点积蓄混日子。
陈湘月女儿意外落水之后,言温雨知道莫兆隆绝对不会放过他,第二天就从乔州消失了。
最为滑稽的是,他当时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陈湘月女儿死的时候,言岳才半岁。
莫兆隆痛失爱女,气得要把言岳杀了,一命抵一命。
可即便是这样,言温雨也不肯回来谢罪,把所有烂摊子丢给老婆亲妈处理。
就是因为这个渊源,言岳从来没进过陈家的门,没见过陈家任何一个人。
莫家在乔州是有头有脸的名门,管不着齐家要养言岳,但绝对不允许陈宁禾带她回陈家。
陈余诲和陈宁禾是亲姐妹,早些年十分不赞同他们夫妻收养一个人渣的孩子。
陈宁禾原先也是不想的,可是养着养着感情就深了。
最关键的是齐景的态度。
言岳被言温雨带回去抚养过半年。
那年的齐景才7岁,每天闹着要和离开的言岳打电话。
不让打就砸东西、骂老师,气得齐赋杨打了一顿才老实。
他们以为齐景是真老实了,谁知他偷偷买了个手机,和言岳取得了联系。
言岳说她被言温雨虐待了,求齐景救救她。
其实她不知道齐景会不会来,她只是太痛太害怕了,想将内心的痛苦宣泄出来。
谁知齐景真的来了。
他那年7岁,不知道人命为何物,也不知道杀了人会怎么样。
但他知道一点,只要闯了祸就会有人来收拾。
而且不论对错,他永远都不会有事。
所以他拿着水果刀,往言温雨身上捅了三刀。
拉着满是伤痕的言岳跑回了家,态度坚定地表示:“我要言岳留在齐家,永远、一辈子。”
齐景作为齐家独子,要什么就是要,更别说一个言岳。
言岳这辈子最苦的日子就是待在亲生父母身边的时候,幸好那段时间很短暂。
短到养父母的爱足够消除那段痛苦的记忆。
言岳进门,向陈余诲问好,“阿姨好。”
她上次见陈余诲是一两年前。
去等陈宁禾下班的时候,在机关大楼前碰到她,也是这样问好。
身穿正装的陈余诲面露威严,简单点头,与同行大步走下阶梯。
她以为陈余诲不是很喜欢她,问好之后要上楼,被她一声“过来坐”叫住。
褪掉深色正装的陈余诲十分和蔼可亲,叫住她聊了两句学业的事情后,又继续和妹妹交谈。
言岳乖乖坐着,对她们说得一些案子很感兴趣。
后面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明姜身上。
“…他爸是觉得元家那个女孩不错,但是我总觉得明姜没那个意思,你觉得呢?”
“你当妈的不知道,我这个当姨的更不知道了。”
陈余诲惆怅,十分惆怅,倒在沙发上,扶着脸颊。
“他都21岁了,一个女孩都没谈过,也不见得他对谁感兴趣,我都不知道他爸是怎么吃得下饭的。”
陈宁禾哈哈大笑,陈余诲问言岳:“小岳,你在学校见过表哥没有,有没有女孩子追他?”
言岳捻了两颗葡萄塞嘴子,细细想:“有,很多。但是听说都被拒绝了,表哥…”
她想起了明姜朝仝家申借饭卡的画面,顺口就说:“他比较和男生玩得来。”
陈余诲追问:“怎么个玩法?”
她语气急切,面色忧愁。
言岳立马反应过来她误会了。
“阿姨,不是那种玩得来,表哥他肯定是喜欢女孩的,没遇到而已,你不用太担心。”
陈余诲松了口气,捏她脸蛋:“吓坏阿姨了。”
一直没插话的陈宁禾突然拽住姐姐的手臂,眼睛放光,“岳岳有个舍友挺漂亮的,叫小朵是吗?”
听到这,言岳就知道陈宁禾什么意思了。
要是陈余诲不在,她直接叫停陈宁禾,不要没事找事。
但是应该来不及,陈余诲表现得非常高兴,揽着言岳的肩膀,亲切地贴近说:“小岳,你帮阿姨一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