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暗道!
姜峰当先来到石像背后的洞口,目光幽幽的望着深邃的地洞。
洞内昏暗,不知延绵到何处。
他转头对着旁边一名不良人说道:“去请周副统领过来。”
“喏。”
不良人领命而去。
半晌后,周奎迈着嚣张的步伐,走到石像背后。
未等姜峰说话,他便又开启嘲讽模式:“不知断案如神的姜大人召本官前来,有何差遣啊?”
姜峰转身凝望:“周副统领武艺超群,骁勇善战,就劳烦你身先士卒,给兄弟们打个头阵。”
周奎深深的看着姜峰,片刻后,他忽然笑道:“姜峰,我原以为你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没想到,等了半夜的阴招,结果就这?”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去探路吗?你以为,这样就能置我于死地?只能说你太天真!”
姜峰神色平静:“周副统领这是何意?统领大人命我率领队伍,而众兄弟中唯汝最强,安排你来探路,只是为了避免弟兄们无谓的死伤,我自认此等安排并无不妥,何以在你眼里,却是我在公报私仇?”
“且不说,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姜峰若要对付一个人,又何必用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
“更何况,借用公务之便,残害同僚,乃是不赦之重罪。在场这么多人都看着,我又岂会害你?”
周奎反击道:“那你为何不自已下去?你不是自认为修为不弱于我吗?难道,你是因为胆小怕死,不敢下去?”
姜峰陡然叹息道:“看来是我高看了周副统领,也罢,那就我先下去吧。”
他转头对着一众不良人,沉声说道:“倘若我遭遇不测,还请尔等代我向统领说明缘由。是我能力不济,无法令人信服,以至于某人不肯遵从号令,实在有负统领大人所托!”
旁边的张彪忍不住想要出声开口,却被姜峰再次开口打断:“诸位也不用劝我,为了表示我绝无私心,也为了破案,若能让弟兄们少些伤亡,我又何惜此身?”
说罢,他竟是毫不犹豫,径直朝着洞口跳了下去。
一时间,场面变得沉寂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周奎身上。
如果目光也有重量,此时的周奎身上不亚于堆砌着一座高山!
“看什么?是他自已自愿跳下去的!你们可要为我作证啊!”
周奎恶狠狠的瞪着众人。
其实,姜峰跳下去的时候,他也有些惊讶。
难道是他猜错了吗?
宋明远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周副统领简单行了个叉手礼,连话也没有多说一句,便跟着跳了下去。
紧接着,张彪,李廷,单丛,许鹤……逐一往洞口里面跳了下去。
这大义凛然的姿态,与推三阻四,恶意揣测的周奎,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奎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已被姜峰摆了一道!
他若不推脱,便像是对姜峰服软了。
可他若是推脱,却留下一个贪生怕死,毫无担当的恶名。
更何况,统领明确说过,一切行动听从姜峰的指挥,他刚才已经算是抗令了!
要有人将事情的经过上报给苏统领,他定然逃脱不了一顿责罚。
可恶的姜峰!
周奎面色铁青,对着其他人低声道:“随我下去!”
说罢,他也跟着跳了进去。
地下的通道并不狭窄,足够容纳四五个人并肩而行。
或许它在被挖掘出来之初,便考虑到了某种因素,故而特意将通道拓宽。
石壁两侧,每隔十余步,便摆设着一盏油灯。
周奎凭借微弱的烛光,一路往前。
没过一会儿,他就追上了最前方的姜峰等人。
却见到姜峰此时正停在原地,好似在等候他的到来。
姜峰回身望来,低沉的声音,在甬道之内传到所有人的耳畔:“周副统领,前方似乎并无危险,现在你应该可以给弟兄们开路了吧?”
小贼,安敢辱我至此?!
周奎心中破口大骂,你胆子这么大,怎么不一股脑往前冲,还故意停在这里等我?
这不摆明了前面有问题吗?
周奎迟疑了片刻,道:“既然你说为了众兄弟可以不惜此身,我又怎好夺你美名?你且放心大胆的往前,我在身后为你保驾护航!”
姜峰深深的看着他,随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好,周副统领果真是勇猛果敢,铮铮铁汉,吾远不及也!”
说罢,他转身继续往前。
周奎的眼瞳在昏暗的通道内,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厉芒。
他挥了挥手,正欲开口让后面的人跟上。
却不料。
身后之人却在此刻,自顾的穿过他,往前走去。
周奎蓦然愣在了原地。
看着一个个紧跟在姜峰身后的不良人,周奎心中忽然有种难以遏制的愤怒!
一群蠢货!
难道因为这小子的三两句话,就把你们统统都收买了?
可周奎却不知道。
他在一次次的针对,一次次的阻拦,一次次的推脱中,早就失了人心。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一个年轻有为,能办案,能写诗,敢为人先,知难而进,甚至连苏统领都对之青睐有加的人,他们还会不信任对方吗?
相反,周奎喜怒无常,残酷无情的性格,在衙门内早已被人诟病。
若非忌惮他的身份和实力,早就不想跟他做事了。
是以,如果让他们在姜峰和周奎之间选择一人的话,他们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周奎很快发现,他的身后,仅剩下自已原来的队伍。
甚至其中还有人早就站立不安,想要离他而去。
周奎心中暗恨!
他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姜峰离间了人心。
“竖子!你不死,衙门之内,岂还有我容身之处?”周奎心中已然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弄死姜峰!
这不是因为严藩的嘱托,也不是来自哪个人的指示,而是他决意如此。
定与姜贼,不死不休!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寒意,宋明远却在心中暗暗叹息,心说你一个粗鄙的武夫敢跟读书人玩心眼?
他抬头望着走在最前面的姜峰,心想这小子越来越厉害,跟刚来衙门时简直判若两人。
约莫走了一刻钟。
姜峰终于穿过了这条地下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