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六个葫芦娃立马恢复了精力,缠着林蜜糖想要出去玩。
小朋友们机灵着呢,祖父祖母年龄大了,要体恤(实则惧怕威严的林长生),三叔嫌弃他们麻烦,二婶害怕他们出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以,只要说动七姐姐或者哄着朝阳侄儿,只要七姐姐出去玩,三叔必定跟着去,其他人无论跟不跟着,都会放心很多。
林蜜糖带自已亲儿子都嫌累,这几个臭弟弟真的不想管,她只是面上看着好说话,实则自私又坚定。
正要开口拒绝,就看见林志城过来,后面带了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陌生男子。
“糖糖,这是你连叔叔,你五六岁的时候见过。”
七岁之前,近一点的游玩,林志城大多数时候都会带上林蜜糖和江晓东。
带上林蜜糖,是期望看得多了,见的多了,就算傻傻的糖糖不理解,也能潜移默化的让糖糖能对这个世界有基本的认识。
带上江晓东,是因为那孩子听话又聪明,可以帮着照顾林蜜糖。
“连叔叔好。”
“侄女好,一转眼,侄女儿都长那么大了。想当年,侄女儿和侄女婿还是像他——”连程璧指了指小九林新荣,“那么大点,现在孩子都有了。这孩子胖乎乎的,像个发面大馒头,长得可真好。”
连程璧以为,林蜜糖嫁给了她的青梅竹马,毕竟当年那小孩儿自已都说了是林蜜糖的童养夫。
林蜜糖笑笑,不解释,让小孩儿接过连城壁给的见面礼。
虽然不是很贵重,这么多小孩儿,一个不少,可见是提前做了功课的。
连程璧和林三爷,赵二爷认识多年,虽然不知道两人具体身份,但是看两人吃穿用度,就知道两人非富即贵。
可惜他一个大老粗,继承了父亲的军职,自已没什么本事,就算遇到了贵人,自已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也不能逆天改命。
便一直平常心态的和赵二爷,林三爷保持君子之交,因此反而三人之间没有断了联系。
此次特意过来,一个是作为地头蛇,为了尽地主之谊,另一个就是为了给手下介绍一下林三爷。
他手底下,有个叫冯四二的人,此人出生时家里还是个富商,小时候在私塾上过学。
父母去世后,冯家老大用心经营纸伞生意,老二吃苦耐劳搞跑商,老三给人做掌柜的,可是偏偏没那个运道。明明一家子没有一个败家子儿,生意就是不断下滑。
偏偏在这个时候,在私塾读书的冯四二,染上了赌瘾,最后的家财,为了填补冯四二欠下的赌债,全部填了进去。
万贯家财,就这样一贫如洗。
浪子回头金不换,醒悟过来的李四二,开始寻求出路。刚好赶上招兵,就进入队伍,因为是一群大老粗里面,唯一会识文断字的,便被连程璧给提到身边做个文书。
此人在军营里,不仅手不释卷,处理事情极为圆滑。
一年前,冯四二前来请辞,进了军帐,就跪在地上。
“属下感谢队长对属下多年的信任和提拔,只是小的小时候,父母送属下进私塾读书,对属下多有期待。”
“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属下想请辞,前去参加科考。”
“原来是这种事情。”连程璧扶起冯四二:“我说你怎么最近老是欲言又止的。”
“文人向来看不起我们武人。你要是前去考科举,考的反而比那帮子文人考的好,可是给我们武人大大的长脸了。“
”有上进心是好事儿。“
”这样,你的职位,我给你留着。你先一边工作一边考秀才,待你考上了秀才。再回家全心全意的准备考举人,要是考上了举人,贤弟就可以做官了,要是考不上,军营里的职位,也算是贤弟的退路。“
”属下谢过队长。”
冯四二磕头道谢。
连程璧果然没有看错人,冯四二,如今正式取名为冯黎明,一鼓作气拿下了秀才和举人,如今正要启程去京城准备春闱。
他连程璧,在直沽,这种小地方,还算个人。
到了京城,他这样的芝麻小官,算个屁啊!
所以,前几天府里人汇报说看到林三爷身边的小厮过来订房间和酒楼,立马想着给好兄弟冯黎明引荐一下京城里的贵人。
“你连叔叔在白河旁边的酒楼设了一桌宴席,全是当地特色菜,糖糖你收拾一下,带着几个小的,一起去吃吧。”
“祖父和祖母去吗?”
林蜜糖小声问父亲。
林志城摇头:“你二婶和曾家姑娘要休整,咱们将几个小的给带走,两个老人刚好可以趁机出去走走。”
年轻的时候,一个在随军到处征战,一个带着两个孩子千里投奔丈夫和长子。
后来位高权重,出京都要顾虑重重。
现在赋闲在家,是该和白头到老之人,牵着手,在他们年轻的时候,为之流血牺牲的地方,慢慢走走,慢慢看看,看看去世的兄弟们看不到的盛世。
带上小朋友们的日常用具,林蜜糖让几个弟弟小的站在最前面,按照年龄,一个接着另一个,牵着前面的衣服,排队出门,谁也不许掉队。
一个赶着一个,上了马车。
林志城和连程璧骑着马,护在马车两旁,车队缓缓向酒楼行驶过去。
这次是家庭聚会,不仅林志城带了家属,连程璧也带了夫人和小儿子连子衿,连程璧的儿子今年九岁,是个很腼腆,很懂事的小孩儿。
无论是吃饭的时候,还是玩游戏的时候,都很照顾六个葫芦娃。
冯黎明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眉目很硬朗的硬汉,他的大儿子眉眼长的和他很像,就是可能脸型长得像他的母亲,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像个老鼠。
这孩子性格开朗,说话也很逗,孩子这一桌,被他那小嘴逗得”嘎嘎“大笑。
高兴之时,这孩子直接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快板,站在椅子上,给大家直接来上了一段。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就连屏风外面的大人,有时候也会停下来,听听这孩子的相声。
“竹板这么一打呀,哎,别的咱不提,
我来赞一赞,这个经典美味——”
“……”
“好!”
夜晚从白河吹来的风,带了点清冷。
华彩忙着照顾卓朝阳小朋友,连城璧的夫人,下去亲自吩咐人为众人准备醒酒汤。
林蜜糖喝的醉眼迷离,躺在窗户边上,吹着从河面上吹过来的风,一群老头,大晚上的,穿着个裤衩子,从拱桥上跳下去,在爬上来,再跳上去。
察觉到酒楼有人在看,身上白花花的,皮肤松松垮垮的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向林蜜糖抛了个媚眼,然后一跃而下。
林蜜糖被这头轻浮的肥猪,吓得差点从软榻上摔了下来。
“姐姐小心。”
连子衿扶住坐不稳的林蜜糖,将窗户关小:“姐姐,今天这酒的后劲比较大,仔细些,少吹些风,吹多了会头疼的。”
“你怎么知道喝多了会头疼?”
林蜜糖推开连子衿,固执的推开窗户,开的大大的,脑袋趴在窗户上,继续看忙碌的白河夜景。
有人在做生意,有人点着的灯火吃饭,有人借着月光忙碌,有人悠闲地沿着白河散步。
有人是生活,有人是生存,有人是归处,有人是远行……
小孩子们那一桌,早就散掉了,都围绕着冯家小朋友,坐在铺着毛毯的地上,听冯家小朋友说相声和快板。
男人们那一桌,还在继续喝酒。
偶尔酒楼的小二过来,换掉冷了的菜,上了新的热气腾腾的菜。
“父亲不让我喝,我偷偷的喝过。”
真的,连子衿只喝过一次酒,都感觉自已酒量比林蜜糖好多了。
就意思意思的尝了一碗,林姐姐就迷迷糊糊了。是他见过酒量最差的人了。
“(⊙o⊙)?”
“我父亲也不让我喝我院子里的女儿红。说是等我出嫁的时候再喝。”
喝醉的林蜜糖,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可是我嫁不出去了。我都三十多了,青春都没了,谁还会娶我这么个一事无成的人?”林蜜糖胡言乱语。
“人这一辈子,遇见谁,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是一出生就被设定好了的。”
连子衿悄悄的站在了风口,为林蜜糖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他觉得,喝醉的林姐姐,好像一只小猫咪哦!
会挥舞爪子的小猫咪,看,脑袋都是圆圆的,搁在窗台上,那么圆滚滚的看着你。他好想摸一摸林姐姐的脑袋。
“嘿嘿,小弟弟,你红着脸好可爱哦!”
醉醺醺的林蜜糖,手用力的捏着九岁小男孩的白嫩小脸蛋儿。
”糖糖,快放手,你都给孩子捏疼了。“
林志城不放心女儿一个人,穿过屏风,过来看看。
看到这一幕,赶紧过来,松开林蜜糖捏娃娃的爪子。
连子衿的脸上,都被捏出来爪子印了。
孩子泪眼汪汪的看着林蜜糖,林志城替女儿道歉。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他一个男孩子,挨板子都没事儿。“喝成大舌头的连程璧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小孩子嘛,脸都嫩。”
“擦干眼泪,是男子汉,就不要哭,宁掉十滴血,不掉一滴泪。”
连程璧也上手捏捏儿子的小脸,比林蜜糖用力多了,嗯,手感可真好。
“老毕等你干啥呢?”
门口,家里“母老虎”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小二,端着大人的醒酒汤和小孩儿的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