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轩辕墨今日上朝的时候,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下面一些大臣们隐隐紧绷的状态。
他坐在上面,下面人不时地交换眼色,踟蹰游移的神情他在上面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大臣们之所以如此紧张,无非就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但他并不打算主动挑起话题,反而决定以静制动。
毕竟,着急的可不是他。
一阵流程下来后,皇后的父亲,太后的弟弟,魏国公忍不住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事起奏。”
“讲。”
“秋风祭已经在筹备,陛下觉得哪日举行比较好。”
魏国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轩辕墨听到魏国公的话有些想笑。
嗯,有脑子,但不多。
秋风祭是为了劝耕农桑,庆祝民间收成的日子。
一般都由帝后出面,一是为了展示皇家夫妻和睦,二是为了显示对农人的重视。
春日的亲蚕礼,秋日的秋风祭,都是吴国皇后必须要出面的场合。
宁远侯倒是找了个好理由,拐弯抹角的问皇后出来的时间。
只是,问题是现在才四月,距离九月的稻谷新酒宴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实在是操之过急了。
他微微眯起双眸,目光锐利地看向魏国公,缓缓说道:“宁远侯,这稻谷新酒宴不是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吗?此刻提及,是否太早了些?”
宁远侯心头一紧,赶忙回道:“陛下,老臣也是为了提前筹备,以免到时有所疏漏,失了皇家的颜面。而且,这酒宴之事重大,需得陛下早做定夺。”
轩辕墨冷笑一声:宁远侯倒是想得周全。只是,这时间尚早,朕自会思量。”
宁远侯急得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再次拱手道:“陛下,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对此次秋风祭的筹备想必有计划。如今娘娘被困于宫中,实在是……”
轩辕墨打断他的话:“宁远侯,你是怎么知道皇后被困宫中的,嗯?”
宁远侯顿时语塞,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额头上的汗珠也更加密集了。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总不能说是接到了太后传的消息,所以特意选了个皇上无法回避的话题,来旁敲侧引自家女儿多久能出来吧。
有些事在暗地里可以进行,但却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不然探查帝王后宫的帽子扣下来,高家再是百年世家,手握重兵,也讨不了好啊!
朝堂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其他大臣们也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被牵连进去。
轩辕墨目光如炬地盯着魏国公,继续说道:“朕看你是关心则乱了吧,皇后在宫中好好的,何来被困一说?”
宁远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老臣也是听宫中之人传言,一时心急,言语有失,还望陛下恕罪。”
轩辕墨冷哼一声,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朝堂之上:“哼,宫中之人传言?那朕倒是要好好查查这宫中是何人在乱传谣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朝堂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宁远侯心中暗暗叫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知自已这次算是触了霉头。
轩辕墨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宁远侯,语气平静地说道:“宁远侯,你可知,这胡乱编造谣言,扰乱宫廷之安宁,该当何罪?”
他的眼神犹如利剑般锋利,直刺宁远侯的心窝。
宁远侯的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连忙跪地。
颤声说道:“陛下恕罪,老臣也是关心则乱,绝无他意啊。”
他的额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轩辕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轻声道:“罢了,朕暂且不追究此事。不过既然宁远侯关心则乱,那就回去休养几日,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再上朝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宁远侯退下。
宁远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因为一时嘴快,竟然会被皇帝禁足。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谢陛下隆恩,老臣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高家是吴国开国时硕果仅存的几家老牌家族了,当年跟在吴国开国皇帝身边,一直忠心耿耿,还为当时的太祖当过刀。
所以皇家一直对高家比较亲近,后面更是时不时的会嫁公主到高家,所以高家跟皇室的关系更为密切了。
而高家也没辜负皇家的看重,每个两三代都有领兵天赋极强的血脉,这也是皇家会嫁公主的原因。
可惜,到了宁远侯这一代,已经有两代人不曾领兵了,他看高家的下一辈跟下下一辈也没觉醒血脉的迹象
可即便是这样,高家在军中的势力也是牢牢的,毕竟有先辈遗泽在里面。
所以在明熙帝登基之前,高家掌握西南等地的兵权。
可以说,有了高玥,原主的皇位是稳稳的。
只是等明熙帝继位,高家的存在就不那么的友好了,反而有些碍眼。
这届的家主,宁远侯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基本靠着太后和皇后维持高家的荣耀,但好在是听劝的。
所以在她们的建议下,将兵权渐渐的过渡到了明熙帝的手里,现在也只担个名头了。
也因此,明熙帝待太后越发的尊重,也信任皇后给他管理后宫。
看着宁远侯离去的背影,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低下头去,深怕触了皇上的霉头。
皇上大权在握这几年,他们都明白,这位皇帝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也是轩辕墨后来才想起来,明熙帝跟康宁帝可不一样。
他已经在朝堂浸润七年了,而且他本人没犯糊涂前已经将朝堂梳理的差不多了。
可以说是大权在握,没有多少掣肘,自然不用像康宁帝一样,还要费尽心思地去与各方势力周旋,想尽办法去争夺那本就属于帝王的权力。
他已然站在了权力的巅峰,俯瞰着这万里江山,面对有不合心意的,只需要因势利导就行了。
"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轩辕墨开口问道。
底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谁敢在这个时候触皇帝的霉头。
"既然无事,那就看看朕前日给你们的海运纪要,没有问题的话就选个日子实施下去,散朝吧。"轩辕墨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朝堂。
吴国地理位置偏南,靠海。
作为南征北战的帝王,他是知道海运会有多赚钱的。
刚好吴国的船业也比较发达,不出海简直是放着白花花的真金白银不要,暴殄天物的很!
不过吴国有着百年王朝的通病,那就是拒绝接受新的事物。
他前日将纪要发下去后这些人就没有水花了,六部,四司等等都没反应,让他不得不再次提醒他们。
待轩辕墨离开后,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
"看来陛下是真的生气了。"
"是啊,宁远侯这次可是栽了个大跟头。"
"以后我们可要小心了,千万别像宁远侯那样触怒陛下。"
对于海运纪要,他们都选择性的忽略了。
笑话,现在大家做的事都是百年前传下来的规章制度,一切有例可循。
这冷不丁的突然添些新鲜事物,增加额外的工作量,他们可不想干!
至少没有明确好处的时候不想干。
......
而此时的宁远侯府中,宁远侯正大发雷霆。
"都是你们这群废物,出的什么馊主意!"宁远侯对着手下的幕僚们破口大骂。
"老爷息怒,我们也没想到陛下会如此震怒。"其中一个幕僚说道。
"现在可好,我被陛下禁足在家,无法上朝,这可如何是好?"宁远侯焦急地走来走去。
"老爷,我们还是先冷静下来,想想办法吧。"
宁远侯坐了下来,沉思片刻后说道:"只能等陛下气消了再说。这段时间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别再惹事了。"
然而,他心中却依旧忐忑不安,不知道皇上是否真的就此罢休。
今日他稍微提了皇后一下还没说别的就引发了皇上的质问,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太后只是说了皇后可能被禁足,让自已探口风,这口风是探出来了,下一步该如何自家姐姐也没说啊!
宁远侯挠头,不过他也不敢在这档口向宫里传消息。
毕竟自已刚刚才领了闭门休养的旨意,可不能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机智的宁远侯为自已的机智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