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安身上的蛊是怎么回事?真是三叔下的?为什么要下蛊?”
担心、怀疑、不解、愤怒的询问响起在石室里,好一会儿,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
谢连环看着尚在昏睡的少年,沉重的语气娓娓道来。
“大概就八十年左右那会,他们发现有一批人在秘密地拣人,大部分都是从乞丐堆里挑的小孩,”谢连环说到这,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一下,干脆把称呼换了,也省的待会他们听晕了。
“我们小心查探过后,最终猜测,可能是跟‘它’有关,一个需要人员支撑的庞大组织……”
“我们有了一个疯狂的计划,那就是把这枚暗棋打入对方内部。”
“而为了这个计划能顺利实行,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防范措施。而当时这枚蛊的出现,正好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这蛊是哪来的?”
“不清楚,无三省只说是他老爹给的,或许你可以问问你奶奶,或者是无二白,但很大的可能会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知道了。”
“……”
“为什么不解了?”
“解不了,我们只有控蛊的方法。解蛊,我们都不知道……”
“……”
“……”
谢连环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神色缓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了。
“计划是这孩子七岁那年实行的……很,顺利的是,他被那些人挑中了……”谢连环把到嘴边的词换了一个,幸运?……应该是不幸的……
“刚开始的头些年,我们还能用蛊虫感应到他的存在,也能传递到一些消息,可是后面渐渐地,我们已经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了。本来我们想着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刚好克制住了,但是没有音迅的几年后,母蛊停止了生命……”
!
“也就是说,当时小安已经……”
后面的话无邪没有说完,可是所有人都清楚,他们齐齐看向了还裹在睡袋里的少年……
一阵寒风吹来,斑驳的光火摇摇曳曳,一时之间,他们觉得头皮发麻……
看着其他人的反应,离的近的张起灵抿唇,修长的双指伸出,贴在了少年的另一侧脖颈,仔细感受一会儿之后,轻声否认,“有跳动。”
“唉!怪就是怪在这!本来是母蛊一死,子蛊也会跟着死亡,但他身上的……偏偏还活着……”
谢连环又叹了一口气,带着困惑与茫然,“本来我们都已经认定计划失败了的,可是十多年后,他就这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如果不是有这只蛊虫在,我们也是不敢确信的。”
“我们问过他这十多年发生的事,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听从地执行我们交待他的事……”
“刚回来的头几年,他也是不说话的,我们找人看过,没发现声带有什么问题,医生说是心理方面的,可能是之前生活的环境导致……”
“他腰上的那些疤痕……”,谢连环狠狠地闭了闭眼,吐了一口浊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他第一次看见少年腰上疤痕的情景。
当时在下一个墓,遇上了一些不要命的仇家,少年殿后受了伤,刚好也是腰上。如果不是那次突发情况,他们可能永远都猜想不到,少年曾经的经历……
“**医院里有个老医生,他认出了那道缝合手法是出自他曾经徒弟的……而那个徒弟,是因为做……人体实验被发现,才断了师徒关系……本来应该是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徒弟,可是十多年后,一个少年身上,却再次出现了他的缝合手法……”
……人体实验四个字,谢连环几乎是抖着声音说的,浑浊不明的眼珠子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从那以后,我们就不敢再逼问他那些年发生的事了……”
“……”
人、体、实、验……
长生!
几乎是话刚一落地,所有人脑子里就反应出来了。
从鲁王宫里的血尸、玉俑,再到海底墓里的海猴子、禁婆,更别说还有那间神秘的左殿室……
无邪意识恍惚回到了去年海底墓的那段时间……
那怪异的小孩……当时胖子好像问了个问题,问他抱着的那两个小头骨是谁的……
小孩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看了少年一眼……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隐隐有答案了……
他们都碰不到的小孩……偏偏只有少年能抱起……
[……情况特殊……]
原来是这么个特殊……他们曾经的遭遇……一样……
……
“近这几年,我们越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了……很多时候,我们只能配合着他走……他手上掌握更多信息,我们猜测,他也在布一个大局,一个只有他自已知道的棋局……”
疲惫的嗓音娓娓道来,谢连环看着少年的平静的面孔,一股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的深深无力感袭卷全身,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眼睛一合,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些了,其它的,你们自已思量思量……”
“……”
“……”
空荡的石室里又安静了下来,这次很久之后都没有发出过什么声音。
猛地听了这么多信息后,所有人心里都不舒服,脑子里一下子塞满了东西,他们也得有一段时间理一理……
一整晚的突发状况,再加上这些惊世骇俗的消息,虽然他们的身体很疲惫,但精神上很亢奋,一团又一团的谜底缠丝线,等着他们自已消化整理。
这个漫长无比的夜晚,除了另一个石室的人能酣睡外,也就只有话题中心的少年能暂时休息。
地下空间还亮着几堆篝火,地上的天边也是蒙蒙灰光。
承接白天的黎明,将亮未亮。
而光明来临前的等待,也总是格外的漫长与煎熬。
……
话题中心的少年,看似在安然休憩,实则却是陷入了一场只有黑白色的恶梦循环。
蝶梦蛊,发作起来,可不仅仅只是几个小时的噬心之痛,还有松懈心防之后的,噩梦编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