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决定一探究竟。他问几位老人家:“你们说的招弟是白绫洲人,她应该有亲人在白绫洲吧,你们见过他们吗?”
吴教授摇头:“我们没见过她的家人,只知道她从小没了父亲,她妈妈一个人抚养着她和她弟弟。她初中毕业就出来找工作了。那时候,我老伴的父亲中风瘫痪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婆婆已经不在了,我和老伴都要上班,而且端屎端尿这种脏活我们又做不来,所以经人介绍,招弟就到我们家来当保姆了。那时候她才十六岁。”
“招弟这孩子真是太能干了,老爷子在床上躺了两年,身上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捂出过什么病。不仅如此,她把家里的家务活通通包圆了,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和老伴那两年过的几乎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招弟说她从小就是干活儿的好手,可见她在家里没少受苦。”
“她还特别地好学。我们允许她空闲的时候就拿我们书房里的书出来看,她就把我们书架上的书几乎都看完了。后来我跟老伴不得不每周都去买两本书回家。”
“有一次,玉仪在文化馆表演,邀请我们去看,我们就带上了招弟。谁知招弟从此迷上了大提琴,天天去看玉仪他们排练。当然,家里的活儿她一件也没落下。老爷子看她这么着迷,就提出资助她学琴,可她一直不好意思接受,我们只好拜托玉仪有空就指导指导她。”
“后来,尽管招弟一直精心照顾着老爷子,老爷子还是撒手人寰了。我们其实特别想留住招弟,我们都把她当做家里人了,但是我们两个正值壮年,确实没有必要雇个保姆在家,把自已都养懒养废了,所以我们把她介绍到一个朋友家。一开始我们还时常联系,后来慢慢就失联了。”
“那那把大提琴呢?昨天你们不是提到过送了一把大提琴给她吗?”林宇问。
“是的,我们按照老爷子的遗愿,用他的遗产托玉仪买了一把大提琴,招弟离开我们家的时候我们硬塞给了她。但是她没有把它带到我朋友家,大概是放在白绫洲的家里了。唉!但是我也不确定她留不留得住那把琴。听说她弟弟很不争气,老惹事,她在我们家的时候,我不时看见她皱着眉头发呆,就像你刚才那样。”她停顿了一下。“所以林宇,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呢?”
林宇忙说:“没有,我真的只是累的。”
林宇想了一想,又问:“如果再见到那把提琴,你们可以认出来吗?”
几位老人都大吃一惊。
“难道你知道那把提琴的下落?”
林宇说:“我在一个朋友家见过一把旧提琴。但是她不在家,要等她回家我再问问琴的来历。那到底能不能认出来呢?”
谭玉仪说:“那只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大提琴,不是名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不过我还记得它的牌子和型号,大概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那招弟的字迹你们还认得吗?我朋友那儿还有一沓手抄的琴谱。”
几位老人家激动起来。
“我家里可能还能找到一些她当年写的札记。”
“我那儿也许还能找到她抄的琴谱。”
林宇说:“那麻烦老师们回家都仔细找找,等我朋友回家了,我就带她拜访你们。”
几位老人连连点头。
“如果能找到招弟,老爷子在天上也会高兴的吧。”
“我们也算找回一个亲人了。”
林宇在心里琢磨:如果羡男的大提琴真的是招弟的那一把,那保长和招弟到底有什么关系?羡男的妈妈是叫招弟,可她姓许。李招弟、李根保……难道是两姐弟?难道保长就是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羡男是肯定什么都不知道的;许老板两兄弟一听到大提琴就像撞鬼一样;保长也是对大提琴避之不及,羡男上课他总躲到水果店里来,羡男练琴他也从来不看。还有谁知道内情又可能告诉他的呢?
羡男奶奶!还有羡男奶奶阁上的两个箱子!这里头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林宇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羡男奶奶听说有琴谱非常地生气,如果去套她话,能不能套出来呢?
不管怎样,能套就套,不能套就当探望她,毕竟她一个老人在家挺可怜的。
打定主意,当晚他就暂别吴教授一行人,回到幸福街探望羡男奶奶。
羡男奶奶行动不便,所以这几天秦婶也住在她家。林宇去的时候,正是秦婶开的门。
羡男奶奶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我就说林宇是全世界最好的孩子!他去玩也还想着我这个老婆子。”
“是呢,是呢。”秦婶也很高兴。
“奶奶,你的腿还疼吗?还需要去医院复诊吗?”
“好多了,没那么疼了。去不去医院都那样,懒得折腾了。”
“奶奶,你上次是不是为了找那个月饼盒摔伤的?后来找着了没?”
“找着了。唉!我就是老糊涂了,那个月饼盒一直在床底下,怎么我就鬼迷心窍要上阁去找呢!我一把年纪,怎么会把东西放到阁上去呢?”
“那阁上面的东西又是谁的呢?谁放到上面去的?”
羡男奶奶脸色立马变了。
“是那个忤逆女的!肯定是根保舍不得丢掉他姐姐的东西,偷偷藏上面了!”
林宇心头一震:果然!果然是保长的姐姐!那八成是李招弟了!
“你把那上面的东西全扔掉没有?不要留任何东西!我就当少生一个!”羡男奶奶越想越生气,急速地喘起气来。
林宇连忙安抚她:“奶奶别生气,那些东西我早扔掉啦!”
“哎,还是林宇最乖。我们不要再提那个人了。你给奶奶说说你的事呗。你在外头干活累不累?这几天玩得好不好?”
林宇瞟见秦婶在旁边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林宇和羡男奶奶聊了一会儿,哄她去睡觉了,就退了出来。
秦婶送他出门时,他悄悄地问秦婶:“保长的姐姐哪里去了?”
秦婶叹口气,说:“我怎么知道,走了二十年了,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