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宋半夏猛地朝安哥儿扑去,紧紧护着他,全然不顾自己暴露在棍子下。
尖锐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她心惊胆颤间的等着剧痛下来,却什么都没落下。
倒是听见有人惨叫,“啊!死人啦!”
宋半夏心一抖,颤巍巍朝背后看,就见阴影里想偷袭那人笔直往后栽去,一柄飞刀深深没入其额头正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看见死亡,死死捂住嘴堵住喉咙里的尖叫,整个人摇摇欲坠。
安哥儿却是激动的挣开她手臂,埋头朝飞刀射来的方向奔去,一头扎进个灰衣男子的怀中,哽咽着连喊好几声大哥。
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喘,下一瞬,一道寒光从眼前划过。
都不用男子开口,吓跑胆的狗三一伙人是连滚带爬的跑了,更别说还有心思去抓人。
眼见人都跑远,脸色惨白的宋半夏再硬撑不住,软软的往地上倒去,却在半路被只紧实有力的手臂揽住。
毫无思想准备贴上一片温热的宋半夏懵了,视线顺着来人胸口往上,却只见到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而这,也是她昏过去前最后的印象。
不知过了多久,宋半夏被身边说话声吵醒,怎么听着这么像宋家人?真是阴魂不散……
艰难的撑开眼皮,只觉得身子比昨儿还要重几分,宋半夏庆幸,幸好手头有药,不然又是发高烧又是遇贼的,早就一命呜呼了。
“你们真是不省心,还得劳烦别人来救你们,也得亏大哥功夫好,不然都要被你们拖累了!”
唉吆喂,这么没良心的话,是从原生那个大堂姐嘴里出来的吧?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不比她爹差。
这要不是身子不舒服,她高低得起来怼两句。
老大安长根的婆娘娣娘,眼见灰衣男子因为听了自家闺女金桂这话变了脸色,故意对孙氏道。
“三弟妹啊,不是我说,你瞧瞧大丫这衣裳乱得还能见人吗?快给她理理吧!幸好都是自家人在,真是丢人……”
神经,你才乱你才丢人,你全家都乱都丢人!
又爬又滚确实挺狼狈的宋半夏翻个白眼。
明知道孙氏脑子不清楚,说这些几个意思?
另外,刚才的凶险她是眼瞎了?命都快没了,还能顾到衣裳乱不乱?
干脆闭目养神,气得实在没法听下去,却不想她这气鼓鼓的模样全然落入某人的眼中。
安哥儿愤愤不平的看向娣娘她们,这家人说话怎么这么恶毒?!
拽拽大哥白昊阳,安哥儿想替宋半夏辩解几句,却见大哥嘴角微微挂着笑,似是心情挺不错,顿时更不高兴了,“哥,你还笑!”
“啊?没有,你看错了。”白昊阳收回看向宋半夏的视线。
想到之前缺粮,连戈壁上沙鼠的窝都给挖了。
那只沙鼠也是这样鼓着腮帮,敢怒不敢言的看着他,还真挺像。
幸亏宋半夏不知他的想法,不然“有病”二字肯定得送他。
倒是宋金桂听见“自家人”三字,娇羞做作的往她娘身后躲,捏着嗓子嗔道:“娘,你说什么呢,什么自家人,白大哥人善,担心我受惊才出手的…”
“宋姑娘想多了,你受惊不受惊和我没什么关系。”白昊阳回神听见这话,不客气撇清关系。
只不过刚巧路过遇见这家人,所以这姑娘就连自知之明都没吗?
扭捏着的宋金桂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
说完,白昊阳看都不看宋金桂,径自往宋长安那边走去。
宋金桂恨恨的剐了眼躺在那边的宋半夏。
怎么还不死!不是她鬼哭狼嚎的一通嚷,一直守着她的白大哥怎么会走?!
“哎呀!你说你,装什么都没听见不就行了。”娣娘恨铁不成钢的拧了宋金桂一把。
宋金桂疼得哎呦,边躲边委屈,“我就是这样的呀!可谁让半夏那死丫头叫那么响…想装没听见都不行…只能让白大哥去了……”
娣娘不耐烦的打断,将她朝前一推。
“行了行了,赶紧跟上去,你瞧他穿的这么干净又俊,身手更是好,指不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长随,你要是跟了他,保准少不了你的好。”
安哥儿跟在白昊阳身后,死里逃生的那股兴奋劲过去后,开始担心自己偷跑出来的事。
白昊阳当然知道安哥儿偷瞥自己,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这孩子胆子越来越大,竟然私自离家。
幸好他遇上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得给他点教训了。
此时的宋长安蹲在地上,脸上还有未消下去的惊恐和后怕。
然而大哥宋长根和二哥宋长春非但没有宽慰两句,反倒是好一通训话,四弟和五弟陪着二老一旁听着,间或跟着巡上两句。
说来说去,不外乎就是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现在倒好,死了人了,回头要是牵连到宋家可怎么办。
听到最后,宋长根面如死灰,不敢置信的扫视几人。
他闺女半夏还半死不活的躺在那儿,孙氏头上挨了一下肿得老高渗着血。
他自己护着两小的被狠狠踹了好几脚,胸口闷疼,喘不上气。
他们这一家可是差点就折在这儿了,可他的兄弟们从头到尾都在说什么?
他的亲爹亲娘又在说什么?
因为安静,宋家人毫无廉耻的话随风传入宋半夏耳中。
哪怕头痛欲裂,宋半夏依旧咬牙,摇摇晃晃着起身。
见宋长安一直垂头不语,宋老头板着脸,甚是不快的看过去。
“咋了?不服气?你哥他们说得对,都是你……”
白皓阳捏紧拳头,这么不讲理的一家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正想上前,眼角瞥见那脸色不正常的发红,气息羸弱的女孩踉跄着过来了。
回忆中温热却又轻柔的气息,像是根羽毛霎时间撩过他心头。
明明浑身都在抖,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护在安哥儿身前。
被他护在怀里时,像是会说话的眼眸中,却又写满茫然无措,是那么的脆弱。
从不知道何为心动的他,忽然想要守护着她好好长大。
就这么一犹豫,屁股后面的安哥儿一个箭步过去将人扶住。
宋半夏谢过安哥儿的好意,这是她的家事,她自己解决就好。
虽然这是原主的爹娘,但现在她过来了,也就是她的爹娘。
要知道,她这人从小到大最是护短,也因此,在孤儿院的时候,大家都爱和她玩。
“所以几位伯伯,还有爷奶…你们的意思就是我们这一家不该活下来…就该死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