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知晓丹氏一家,住的是三间风一吹整个墙体都在颤抖的破旧屋子,这么久了还没吹倒,也是奇迹。
就凭这样的居住条件,王五以为那七两银子和一支银簪,是丹氏的全部家当。可看到卫泉身上的新衣裳,显然他们家还有存银。普通农户人家,可穿不起这样舒服柔软的细棉布,通常是一件粗糙的粗麻衣裳补丁摞补丁。
王五回想起丹氏痴迷的眼神,既然她还有银子,那就还能再骗骗。
新房屋建在半山腰。为了防范日后因暴雨天气,雨水过多而流入室内,丹彤要求室内的地面,高于室外的地面。
她让人砌了两层台阶,还在屋前屋后挖了水沟,以便排水。
丹彤承诺管两顿饭,晌午那一顿是杂粮干饭,她特地在白米里掺了杂粮,煮了一大锅。
负责煮饭的两个妇人,带来了自已种的蔬菜。丹彤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些是她们主动送的,丹彤没有给银钱。然后让她们再多拿些来,按集市上的价格跟她们买。
两个妇人喜不自禁,没想到来帮厨,不仅有工钱,也能将家里的蔬菜卖了。可惜蔬菜种少了,不够来帮工的二十来个人吃。
村里其他的妇人听说后,纷纷将自家种的菜拿来。丹彤一碗水端平,今天买这家的菜,明天买那家的菜。
有了蔬菜,便只需在镇上买些肉类。丹彤托赶牛车的老李头,每日从镇上带些荤菜,多数时候带的是猪肉或鸡蛋,偶尔带一条鱼或一只鸡。
菜带回来了,丹彤再付给老李头菜钱,以及五文跑腿费。
晌午那顿的伙食是杂粮饭,搭配一荤一素。
说是荤菜,但其实多数时候是把猪肉切得碎碎的,做成肉沫东瓜汤、肉沫炒豆角、肉沫苦瓜、酸菜肉沫、肉沫豆腐……
但来帮工的村民们吃得很满足。杂粮里有白米,能吃饱,还有肉,在小林村,这样的伙食算是顶好了。
村民通常只在节日或家里有人生日时,才舍得去镇上割一、两斤猪肉。
但晚上那一顿只是稀饭,有时还会在稀饭里放些切碎的菜叶子。
即使这般清淡,村民们也没二话说。因砌房屋的主人家,通常只管晌午那一顿饭。
能吃饱,给的工钱也到位,村民们干起活也都尽心尽力。挖地基用的锄头,挑石头用的扁担、箩筐,搅拌黄泥用的铲子等工具,都是他们从自已家拿来的。
就连煮饭用的大锅,吃饭用的碗筷,也是从村民家里借来的。
这日,丹彤从半山腰下坡,经过一块翠绿的稻田,眼看拐个弯就能到家了。
王五从一棵树后闪出,他温柔地唤了一声:“丹彤姐。”
面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年轻男子,丹彤怔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自已没去找他,这孙子居然有脸主动找上门来。
丹彤站在原地不动,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王五。她讨厌穿得粉粉嫩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子。对于娘娘腔的奶油小生尤其反感。
对于长相好看的人,丹彤一向会多看两眼,面前这人的五官长得确实不错,与卫泉不相上下。但气质上差远了。
丹彤暗中吐槽:挺好看的一张脸,可是能不能不要挤眉弄眼?显得很假很做作。原主什么眼光啊!放着温文尔雅的卫泉不要,却看中这么个油腻的货色。
王五见丹彤一声不吭,便佯装随意地甩了甩额前的一缕发丝,笑盈盈地朝丹彤走来。
丹彤警告道:“站住!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王五无视丹彤的警告,继续往前走,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多日不见姐姐,想念得紧,今日特地来看看姐姐,想与姐姐叙叙旧罢了。”
他的目光落在丹彤的衣领上,浅绛色的细棉布料,针脚整齐紧密,从做工上看得出来,这衣裳不是丹彤自已缝制。居然有钱雇裁缝做衣裳。还有钱砌新屋。王五有些懊恼,上回走得太急了,应当多骗些银子才走的。
“上回是我的不对,今日我诚心诚意地来道歉,姐姐就别生气了。”说着,王五握着丹彤的一只手,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丹彤起了一身的鸡蛋疙瘩。她反手抓紧王五的手指,用力往后掰,王五的指关节“咔咔”作响。
他痛得蹲下身,满脸惊惧:“你、你干什么?!快点松手!”
丹彤手下的力道未减,冷冷地道:“把我的七两银子和银簪,还给我。”
王五是来骗丹彤的钱,而不是来还钱的。他不知道面前的丹彤换了个人,依然叫嚣:“那是你主动给我的。已经送人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理。”
“跟你这种人渣,有何道理可讲。”丹彤加重了力道,“你要是不还给我,我便将你的手指扳断。”
王五痛得脸色发白,却仍然咬牙切齿地威胁:“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了。届时你同村的人、你的相公和孩子,都会知晓我们的奸情。我无所谓的,倒是你,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在现代,丹彤从不将旁人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虽穿越过来了,但性情没变。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五,嘲笑:“是吗?那你大声叫一个试试看。”
不等王五回应,丹彤伸出另一只手,照着他的脸,狠狠地扇了一个大逼兜,“啪”!声音清脆响亮。丹彤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手掌都麻了。
“啊——”,王五始料未及,惨叫了一声。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手指印。
王五连连求饶:“还,我还给你,全部还给你……你先放手,我的手指快断了。”
丹彤松开手。王五狼狈地后退几步。他摸着自已火辣辣的半张脸,果然肿起来了。
走了大半个时辰的山路赶来,结果没骗到分文,又是求饶又是挨打的。王五恨恨地瞪着丹彤:“丹氏你个泼妇、荡妇、毒妇,像你这样的贱人,花银子也没人睡你!”
他声音很大,企图引起不远处做农活的村民注意,他有意败坏丹彤的名声。骂就骂了,还怕她不成?方才没提防,才被这贱人偷袭,难不成他堂堂男子,还打不过一个乡野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