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几日,戚记卤味的名声就打了出去。
宋玉衍进山的次数也就更多了些,可能猎到的东西也随之减少。
戚年手里头也攒了一点银子,吃饭间对宋玉衍说:“现下手里头有点银钱了,还有你之前给我的一些,咱们以后就买猪来卤吧。你也不用再进山去了。”
宋玉衍吃了一口白米饭,“都听你的。”
瑞香与肖忠看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的。
他家三公子只有对夫人才会这样温柔。
孟氏看着儿子儿媳相处的这般融洽,心也宽了宽,便说:“只要咱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侯府的姨太太又如何,几十年来还不是活在侯夫人的五指之下。可为了自已的孩子,她只有忍气吞声,打碎了牙往下咽。她的孩子她最清楚,从小就不争不抢,可还是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永安侯纳了三个妾,偏偏就针对他们二房。
一想到流放路上那些人做下的事,孟氏不由攥紧了拳头。
现在分了家最好,各过各的日子,再也不用寄人篱下的去看人脸色。
她们也会把日子过好,不让那些人看笑话。
“这是猪蹄汤,你多喝些。”
瓷盆里的猪蹄汤奶白奶白的,撒了些翠绿的葱花做点缀,宋玉衍不由多喝了两碗。
“再来一碗?”戚年拿过碗,挑眉询问着宋玉衍。
宋玉衍抿了抿唇,喉结动了动,内心几番挣扎,“再来一碗吧。多谢夫人。”
“不谢。”
“你应该多吃的。”
宋玉衍的耳尖红了红,低了低眸。
孟氏将儿子的小动作捕入眼中,笑眯眯的给戚年夹了块排骨,“年儿,你才是最累的,他辛苦什么。你才要多吃些。”
戚年笑了笑,没说话。
宋玉衍却是点了点头,说:“我喝汤,你吃猪蹄。”顿了下,他又道,“明日我陪你去西关买猪,那边的活猪个头大些,都是自家养的新鲜猪,价格更为公道一些。”
戚年点头应了。
她来怀阳县不过一月多的时间,不大清楚这里买活猪的地方在哪。但宋玉衍就像个万事通,什么门路都有,什么地方也都晓得。
孟氏便说:“那我们就在家准备年儿要用的东西。”
瑞香与肖忠连连点头,两人都吃的嘴巴鼓鼓囊囊的。
夫人做的饭真好吃!
比原来侯府的大师傅都要做的好吃!
院子虽小,却是一派温馨。
宋元春气的牙痒,一叫踹翻了椅子,“什么东西!这姓邹的拿了我的银子还不办事!若我父亲还在京城任职,他一个县令算什么东西!也敢骑到我的头上来了!”
宋元春破口大骂了好一阵,动静大的传到了前院去。
“元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样大的气?”侯夫人刘氏的气色红润,依旧是穿金戴银,身后还跟着两个伺候的嬷嬷,完全不像是被经历过流放的人。
她听到动静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捏住帕子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元春心里是个藏不住事的,一屁股坐下来,将戚年卖卤味的事说了一遍,他去找邹县令的事一句话就带过了。
“你真是糊涂呀!你管他们做什么?他们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没有干系。”刘氏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嗤笑道:“废物永远都是废物。只会做些这下作吃食去讨生活。你又何必跟他们斤斤计较?”
宋元春说:“可是他们丟的是我们侯府的脸啊!”
刘氏眼眸一冷,提醒:“现在没有侯府,只有怀阳县的宋家。以后出门说话小心。”
刘氏管理后宅几十年,手段自然狠毒,脑袋也精明的很。听到宋元春的这些做法,只觉得愚蠢。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的明明白白,他们不会再管其他几房的任何开销。是偷是抢跟她们嫡出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然他们帮一把,还得惹上一身腥臊。
所以刘氏觉得宋元春蠢。
“是,娘,儿子知道了。”
“等过几日,我就让你爹给你在县衙谋个职位。”
“县衙?”宋元春有些失望,他可不想去一个小小县衙,还要在那姓邹的手底下做事。他自是不愿!
“能进的去都是好事了。起码算是个一官半职。等你爹在淮州打点好了,再将你安排过去也不迟。你还以为你爹是从前的永安侯呢?”
宋元春的脑袋又耷拉了下来,“是,娘,我知道了。”
刘氏再次提醒,“宋玉衍那小子别看平时不吭声,若是遇着了什么事你试试。我跟你爹为你铺好路,你只管往前走。”
“是,娘……”宋元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将刘氏的话放在心上。
……
房顶上跑过一只野猫,宋玉衍警惕的抬头看了看。
他收回眼神,就听见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瑞香小跑着进来禀告,“三公子,夫人,县衙来人了。来的人好像是县太爷!”
院中些许漆黑,可今晚的月亮却十分清亮。
戚年看了看宋玉衍,说:“县太爷这么晚来做什么?”
宋玉衍担心有事,道:“你在屋里头待着,我先出去瞧瞧。”
“我跟你一块去。”
宋玉衍摇头,握住戚年的胳膊,再次摇了摇头。
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力气,戚年只好点头。
随后宋玉衍让瑞香照看着戚年,他与肖忠去了院子里头。
院中有一口水井,枝丫蜿蜒到外头的杏花树,邹县令就站在杏花树下。杏花树光秃秃的,还有冰霜结在树杈上。
邹县令看到宋玉衍走下台阶,捋了捋胡子,面含笑意。
宋玉衍走到跟前,拱了拱手,客气询问:“县令大人深夜拜访,有何事?”
邹县令身旁的小厮忙上前,手里头还拿着见面礼。
他解释说:“今日下值较晚,所以来的迟了些。宋公子不必担心,我今日是来拜访戚娘子的。不仅如此,我还亲自将文书拿了来,日后戚娘子可以在怀阳县任何地方卖卤味。”
宋玉衍的那双眸一如既往的冷淡,依然警惕,沉声问:“拜访我娘子?因何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