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云院是崔氏居住的院子。
姜酒宁赶到时,姜元棋、崔氏还有崔青青齐聚一堂,正在用膳。
姜元棋瞧见她出现,拿起筷子的手微顿,刚拧起眉,想要说什么,就见姜酒宁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声音凄凄惨惨,响彻云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
姜元棋额角直抽,“哭什么,怎么了这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如今姜酒宁攀了高枝,他的语气是假意做出来的温和,听在众人耳里,总是有几分别扭。
崔氏和姜青青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姜酒宁抖了一下鸡皮疙瘩,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就开始抹眼泪,“爹,你还在这里吃饭,我们姜家不是破产了吗?”
姜元棋扯了扯嘴角,“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是听谁说的?”
姜酒宁茫然抬头,“若不是破产了,怎么我院子里的伙食就拿了这些东西打发我。”
晓冬闻言,立刻将她刚刚折身回院取的两碟破菜叶往桌子上面一放。
姜元棋瞥了一眼,眉头紧拧着,问一旁的崔氏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氏心里一个激灵,万万没想到姜酒宁敢把这件事舞到姜元棋面前。
她干笑道:“这……妾身也不知情。”
不等姜元棋开口,姜酒宁立刻惊叹出声,“咦,爹将姜府中馈交给二娘,如今出了苛待嫡女之事,二娘你竟然还不知情,莫不是有刁奴欺主?”
崔氏笑的尴尬,“可能是这样……”
她想转题话题,温声道:“后宅中出了这种事,是妾身一时不查,请老爷给妾身点时间查清楚来龙去脉,妾身一定给大姑娘一个交待。”
又对着姜酒宁道:“大姑娘先洗手吃饭吧。”
姜青青也打圆场,“是啊姐姐,就等你了。”
有丫环闻言立马重新拿了一副碗筷摆在桌上。
姜酒宁心中冷笑,这是压根就没她这个嫡女的位置呢!
崔氏想就此揭过,想的还挺美。
“等等,爹,我还有一件事。”
姜酒宁擦拭着眼角的泪,委屈道:“我前几日自围猎场回来,就起了热,差点烧死在院里,连个大夫都没有。”
“我的丫环冒着危险去府外给我抓了药,我才得以捡回一条命。结果倒好,安嬷嬷那个老婆子仗着服侍二娘多年,竟然诬告她偷窃!”
“爹,我可是未来的世子妃。安嬷嬷做出这种恶事,打的是谁的脸?还不是打的你的脸,这要是传出去,传到顾家人耳朵里,还以为我们姜家没人呢,凭由个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来。”
崔氏心下一惊。
姜元棋越听越是生气,他如今还想凭借着顾家的关系,他那官职可以往上升一升。
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姜酒宁受委屈?!
当即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将安嬷嬷给我带上来!”
安嬷嬷被人从床上喊起时,还以为崔氏要给她出头。
结果她刚进入梨云院,就被两个下人架到长凳上趴着,二话没说板子就落了下来。
安嬷嬷边哭边尖叫边求饶,可硬是没一个人为她求情。
她仗着崔氏的面子作威作福多年,如今落势,下人们不拍手叫好,已经是很克制了。
崔氏面有不忍,“老爷,安嬷嬷一把年纪,打她十板让她吃点教训后,不如就这样算了。”
姜酒宁立马凉凉地道:“今日她将欺侮世子妃,明日就敢往爹的饭里下毒,姜府可留不得这样的下人。”
姜元棋向来惜命,姜酒宁这么一说,他更加生气,“真是反了天了,直接将这个刁奴乱棍打死!”
院内的下人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
二十个板子落下,安嬷嬷后背上面血肉模糊,不一会儿,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下人停了板子,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回老爷,安嬷嬷死了。”
姜元棋一眼都懒得多看,一挥手,“直接拖去乱葬场。”
下人领命,一左一右将长凳上已然咽气的安嬷嬷,像一块破布一样拖了下去。
几个丫鬟匆匆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片刻之后,青石板上已经是一片干净整洁。
崔氏面色惨白,浑身气得发抖。
她帕子中的手搅紧,知道今日这一出,姜酒宁哪是教训安嬷嬷,分明是在做给她看呢!
到底是养不熟的狼崽子,一朝得了世子青眼,就不知道自已几斤几两了。
姜元棋放低声音,“为父已经给你出了气,皇上赐婚圣旨以下,这段时间你好心待嫁,需要什么尽管提。”
姜酒宁擦干泪,“多谢爹为我做主。”
她入了座,自然也不客气,“正好这段时间有些东西需要采买,等会我写个单子列出来交给管家。”
管家赶紧上前,恭敬地道:“是。”
姜酒宁这一出,杀鸡儆猴。
从今日起,再无人敢小看轻慢的对待她,而姜酒宁此时的目的也达到了。
姜酒宁在天香居吃的很饱,象征性地戳了戳筷子,便从袖口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胭脂盒,放在一块手帕上包着,轻轻推到崔氏的面前。
“女儿刚刚外出时,看到这款胭脂和二娘十分相配,便想着买来送给二娘和妹妹。”
崔氏愣了愣,刚在她面前唱了这样一出大戏,这个时候给她送胭脂,谁知道里面掺了些什么害人的东西,她可不敢收。
姜青青同样没有去拿,显然心里的想法和崔氏一样。
崔氏以帕掩面,笑了起来,“大姑娘真是贴心,出门在外还想着要给我买东西。”
她拿起胭脂盒,打开看了一眼,笑着道:“成色不错,大姑娘眼光极好。”
她朝一旁的姜青青使了记眼色,“你也拿起来看看。”
姜青青会意站起身,刚将胭脂盒拿到手里,就“不小心”撞到了崔氏的手臂,崔氏手一抖,两盒胭脂顿时打翻在地。
姜酒宁轻呼一声,“这……怎么会这样。”
崔氏佯装动怒,对姜青青道:“瞧瞧你,毛毛躁躁的,拿个东西都拿不好,平白辜负了你姐姐的好意。”
姜青青撇撇嘴,小声道:“姐姐见谅,妹妹一时手滑了。”
姜酒宁“万分心痛”地看着被打翻的胭脂盒,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
饭后,姜元棋去书房处置公文。
姜酒宁回到她的海棠院,就将那染着流泪粉的帕子一把丢开。
多亏了这东西,要不然对着那三张脸,她还真哭不出来!
今日在外头走了不少路,姜酒宁此时歇息下来觉得小腿有些酸胀,晓冬给她打来了热水泡脚。
姜酒宁泡着脚,十分惬意。
算算时辰,此时也应该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
梨云院和绿萝轩中,差不多同一时刻爆发出一声尖叫。
“啊!!!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