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了。
叶橙眼泪哗哗往下掉,蹲在石阶上抱着胳膊放声痛哭。
她不知道她到底要怎样做,才会让他们满意。
是不是真的只有她死了,才算解脱。
海边已经没什么人了。
夜里带着海风的凉意,和她凉透的心相比,微不足道。
握着的手机上进来一条新消息。
叶橙边哭边擦眼泪,没有理会,不用看也知道是张雨花在骂她。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
张雨花的没完没了,她垂在膝盖上的手单手划开接听键,直接将手机放到耳边哭着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你在哪儿?”
深沉浑厚的男声,叶橙看了看手机屏幕。
顾怀铭?
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平复一下,哭过之后的沙哑和鼻音很明显,“对不起铭叔,那个...我,我以为是......”
“你在哪儿?”
顾怀铭打断她,又问了一遍。
叶橙迟疑片刻,说出一个地址。
看着手机屏幕灭掉,她愣了愣神儿。
十来分钟后,明晃晃的车灯照了过来,驶近后停在公路边上。
顾怀铭从车上下来,朝她走过来。
她缓缓站起来,转身看向他。
顾怀铭在她面前站定,叶橙瘪瘪嘴,不知为何,看到他更想哭了。
“铭叔......”
顾怀铭什么也没问,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眸子深了深,“跟我走。”
叶橙看着他的后背,抽了一下发酸的鼻子,抬脚跟上去。
上了车,叶橙深深低着头。
“冷吗?”他问。
她抱了下胳膊,摇头。
顾怀铭垂了下眼帘,发动车子离开。
公寓。
叶橙进来后,顾怀铭带上门,去接了杯温开水。
“又没吃饭?”
她双手接过来杯子,顶着红肿的眼睛抬眸,“我...不饿。”
顾怀铭抬手在她后肩上轻拍一下,让她坐到沙发上去。
“是不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需要我的帮忙吗?”
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平和的问。
叶橙看了看他,又低下头,摇头。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有什么好说的呢。
“没、没什么,都过去了,电话里我有点失态,让您见笑了。”
顾怀铭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开口,“好,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你叫我一声叔,就权当我是你叔叔吧,如果有什么事儿超出你的能力范围,找我。”
叶橙抿抿嘴,扯出一个笑,有点苦涩,“谢谢您。”
顾怀铭浅浅一笑,顿了顿,说,“年纪轻轻的总是不按时吃饭,这样可不好,时间长了胃怎么受得了。”
随即站起身来,“那水别喝了,我去给你冲杯热牛奶。”
“那个,不用麻烦的。”
“等着。”
过了没一会儿,顾怀铭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到她面前。
“谢谢叔叔。”
“小姑娘,”
顾怀铭坐下,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她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会一直糟糕下去,持续的连阴天,也总有转晴的时候,也许你觉得某些事儿,是苦是难,但换个角度看,它也会让人成长,等以后再回头看的时候,你会发现,能带来其它的意想不到的收获。”
“也许你现在还理解不了,没关系,你的路还长,慢慢会懂的。”
叶橙忍不住问,“您就没有苦恼吗?”
顾怀铭一笑,“是人就有,只不过,每个人所为的事情不同。我这个年纪,看得更开些。”
“有些事,你越把它当成事儿,它就越是事儿,你不把它当成事儿,随它去的时候,就会觉得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你会发现轻松很多。”
“铭叔。”
“嗯。”
叶橙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抿抿嘴说,“其实我哭过之后,好多了,可能我只是需要一种宣泄方式吧,确实挺笨的。谢谢您开导我。”
“不丢人,相反,恰恰它是最直接有效的。”
顾怀铭眼神温润,“好了,什么都不要想,喝完牛奶,好好睡一觉。”
叶橙怔了一瞬。
他笑了笑,“这个时间点儿,送你回学校恐怕也来不及了,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
说着起身,离开沙发。
叶橙也站起来,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您要走吗?”
顾怀铭停住脚步侧了一下身,“明一早我再过来,如果没空,我会让司机来送你。”
从玄关桌上拿了车钥匙,往门口处走。
“铭叔。”
他转过身来。
叶橙眼神有些局促,微微低头,“您可不可以...不走?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顾怀铭看了她几秒,眸光微动。
叶橙突然察觉到自已唐突了,赶紧说,“哦对不起铭叔,我、我一时没考虑到会不会给您带来不便,那个,我冒昧了。”
她微微欠了欠身,转过去眉头紧皱,捧起桌上的牛奶,送到嘴边,一口,一口。
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着,真是口不过心。
顾怀铭嘴角淡淡的扬了下。
钥匙落桌的声音,清晰可辨。
叶橙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发现他又缓步回来了。
“好,不走了。”他说。
又是呆愣愣的小表情,眼睛一眨一眨的。
顾怀铭看了看她,从鼻腔里发出轻声的一笑。
叶橙回过神儿,扯了扯嘴角,“铭叔,您......”
垂眸看了一眼她手里喝完的牛奶杯,他说,“回屋吧,早点休息。”
叶橙没动。
“去吧,我关灯。”
“哦。”反应过来她放下杯子,进到之前那间卧室,亮了灯。
客厅的灯熄了以后,他转身抬脚。
叶橙正站在门里边看着他。
顾怀铭走过去门口处,“赶紧睡吧。”
话落,他转脚离开,去了另一间卧室。
叶橙迟钝的脱口而出一声“晚安”
关上门,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去了浴室。
冲去一天的疲惫和不愉快,顿感舒服多了。
躺下,她攥着被子,毫无困意。
她从来没在谁面前暴露出自已脆弱的一面,也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么多话。
在他这儿,她头一次体会到一种被关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