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结束了在金盛集团的实习,我回到了学校,全心投入毕业论文答辩的准备中。
毕业在即,班级里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忙着统计同学们的就业单位和毕业信息,还要参与就业指导的活动。
孙嘉煜和杨韵仪的考研复试成绩已经揭晓,他们现在正等待着录取通知书。
杨韵仪考上的是本校的研究生,而孙嘉煜成功通过了那所位于W市和S市之间的顶尖军校的复试。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心里挺高兴的,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
每次想到这点,我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孙嘉煜确认考研成功后,就开始在W市看房,准备买房事宜,我忍不住开始期待我们的未来。
2016年的春天,孙嘉煜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往返于W市和S市之间,拉着我到处看房,幻想着将来我会在哪里工作,希望把房子买在附近。
我笑他急性子,我还有三年多才毕业,谁知道三年后在哪儿啊。
孙嘉煜沉思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只好选在W市中心地铁口处,想着有地铁,通勤总不会太艰难。
选定房子后,已临近盛夏,孙嘉煜就再一次发挥他富二代的大手笔,直接选择了装修全包,我忙于毕业答辩和班级事务,也就没有过多地参与了。
五月刚过完劳动节,杨韵仪就约我和苏流玉吃饭,我问道:“怎么只有我们仨?”
杨韵仪消沉地说:“就只想见你们。”
我预感情况不太对,赶紧问怎么了,杨韵仪回复了简单的三个字:分手了。
杨韵仪和苏流玉的学校位于W市的郊区,我们学校正在市中心地带,因此吃饭的地点约在了我们学校附近的铁板烧店。
我最早到达,和老板寒暄一番,老板说:“很久没见到你们了,还以为你们毕业了已经离校了呢。”
我笑盈盈地说:“没呢,最近在忙着实习和毕业答辩,所以很少出来吃饭。老板放心,我们还要在这里祸害很多年呢。”
老板也很开心地说:“你们读上研究生了?那真是好嘞,有个好学历将来找个好工作,嫁个好儿郎!”
我脸一羞,想起了孙嘉煜,想起了正在装修的房子,好像美好的结局正在向我招手。
点完了菜,我坐在饭桌上,一边发呆,一边等着杨韵仪和苏流玉。
不一会儿,杨韵仪就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还不待我开口,她就问道:“买酒了吗?”
我时常嘲笑杨韵仪是个酒蒙子,每次开心了要喝酒,难过了也要喝酒,然而每次没几杯下肚,就开始侃天说地,简称又菜又爱喝。
我摇了摇头,杨韵仪直接举起手来,“老板,来一箱勇闯天涯!”
我无奈地笑了,看样子她今天的心情十分沉重。
菜还没上齐,杨韵仪已经开了一瓶酒,咕咕喝了大半瓶了。
此时,苏流玉才迈着轻盈优雅的步伐走进这家店,她的气质太过高贵典雅,和这间破旧的小屋实在不搭。
我们边吃着菜,边听杨韵仪大吐苦水,韩世炎在父母的庇佑下,几乎是混过了整个大学阶段,在所有人忙着校招或者保研、考研时,他只需静静地等待父母的安排。
我知道杨韵仪对他这样的状态不满已久,只是不知道这次矛盾爆发的导火索是什么。
杨韵仪此时已经渐渐失去了理智,絮絮叨叨吐槽完韩世炎后,安静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没忍住问:“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突然分手了?”
杨韵仪拿起酒瓶又咕咕喝了几口,砰的一声把啤酒瓶几乎是砸在了桌子上,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我只好微笑着眼神抱歉,手安抚着杨韵仪。
杨韵仪狠狠吞下嘴里的啤酒后,说道:“他父母不同意,而他也沉默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坚持下去了。”
我十分不解,杨韵仪各方面的条件都十分优越,我不懂为什么韩世炎的父母不同意。
杨韵仪没有等我开口问,就接着说:“他父母有看中的女孩子,亲戚朋友家的,知根知底,那女孩乖巧懂事,他父母很喜欢。”
我一向不懂,为什么父母要横加干涉孩子人生中的重大决策,杨韵仪当年的专业选择,如今韩世炎的婚姻工作选择,世界仿佛是一个莫比乌斯环,此刻在杨韵仪身上形成了闭环。
如果当初杨韵仪敢于反抗,去了北京,此刻应该也是意气风发地走在理想的路上。
看着此刻借酒浇愁,萎靡不振的杨韵仪,我内心十分复杂,既心疼她被命运压迫的挣扎痛苦,又后悔当时没有坚持鼓励她听从内心的选择。
此刻,针对分手这件事,“罪魁祸首”韩世炎也是我的好朋友,但我难免是义愤填膺。
我忍不住也拍了桌子,“他就沉默,就没有想过和父母争取?”
杨韵仪不接我的话,继续拿起瓶子,苏流玉眼看着杨韵仪脸上的红晕已经越来越重,抬手按住了杨韵仪的瓶子,说道:“韵仪,你不能再喝了。”
杨韵仪低着头沉默,仿佛再多说一句,都是在不断地鞭笞自已。
我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人性是最难改变的,韩世炎是,杨韵仪是,我也是。
此刻的杨韵仪依然选择了自已痛苦挣扎,不去辩驳。
我拿起酒瓶,也咕咕喝了半瓶,沉默着。
喝了一晚上的酒,只有苏流玉还清醒,我红着眼睛问,“流玉 ,你呢,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苏流玉的家世,足够支撑她后半生,因此她既没有找工作,也没有读研究生的打算。
苏流玉依然淡定从容地说:“我没有什么大的理想,也没有什么本事和能力,毕业后父母打算先给我找个简单的工作干着,准备在W市买个房子,暂时在W市安定。”
和我想象的差不多,苏流玉这样的盛世之花,就应该得到长久地呵护和浇灌,想着苏流玉以后畅快幸福的人生,我不禁笑了起来,继续问道:“你们家林世博呢?”
听到我问林世博,苏流玉反而低沉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世博接下来想干什么,他只说走一步看一步。”
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晚上,我们三个住在了学校附近的酒店里,三个喝得东倒西歪的女生,在酒店前台发疯一般唱着周杰伦的《说好的幸福呢》
“爱情面临选择,你冷了倦了我哭了,离开时都不快乐……”
前台小姐姐微笑着、无奈地给我们开好了房间,我们三个晃晃悠悠在房间里继续发疯。
疯着疯着,杨韵仪突然哭了起来,眼睛红得像血一样问我:“蓝蓝,我会好起来的对吗?我的人生没有完蛋对吗?”
我把她抱在怀里,一字一句地说:“会好的,只要我们还活着,人生就不会完蛋,会柳暗花明,会绝处逢生。”
苏流玉静静地看着我们,似乎是在发呆,又似乎是若有所思。
杨韵仪渐渐地睡着了,我看着窗外的天空,星星点点,祈祷我们三个都能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