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您今日心境可好?”侍从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见那位被称为仙君的男子眉头紧蹙,脸色阴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极差。”
侍从心头一紧,赶忙追问缘由:“不知何事令仙君如此烦恼?”
仙君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恼怒:“东西又不见了!”
侍从面露疑惑之色,继续询问道:“敢问是何物丢失了?”
仙君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起来:“荷花盏、百宝瓶、绿松石、镂雕碧玺、红珊瑚……”
侍从不禁感到诧异,因为他深知仙君向来对这些世俗财物毫不在意,甚至将其视为粪土一般。于是他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仙君一直都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如今丢失了,又何必这般耿耿于怀呢?”
仙君摇了摇头,苦笑道:“话虽如此,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了。丢的次数一多,任谁都会心生烦闷啊。”
侍从想了想,提议道:“那仙君何不亲自去寻找一番,或许能找回失物?”
仙君皱起眉头,用手轻轻揉捏着自已的太阳穴,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缓缓说道:“哎,真是令人苦恼啊!本君不幸患上了一种轻微的健忘之症。只有当有人擅自取走属于我的东西时,我才会产生某种特殊的感应。所以,请别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因为此时此刻,本君感觉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剧痛难忍。”言罢,他随意地挥动了一下手臂,示意身旁的侍从赶紧离去,然后便独自一人沉浸于深深的思考当中。
“哦......”我轻声应和着,同时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精致的锦盒,从中取出一块香气扑鼻的糕点。正当我准备将这块诱人的糕点送入口中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了齐夏急切的呼喊声。
“苍沟剑就在奇幽谷里!快去把它给我取回来吧!”齐夏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我不禁心生怯意,连忙摇头回应道:“仙君大人啊,您可知道那奇幽谷可是个极其危险之地?里面遍布着数不清的凶猛妖兽呢!以我如此低微的修为实力,恐怕尚未能亲眼目睹到那柄宝剑的真容,就已经成为那些妖兽口中的美味佳肴啦!”
然而,面对我的担忧与恐惧,仙君却显得异常冷漠无情,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之意说道:“既然如此,那岂不是更好吗?那些妖兽们已经有整整一千年没有品尝过肉食的滋味了,而你此番前去恰好可以满足它们长久以来的渴望,也算得上是做了一桩善举呀。”
“仙君,我实在是......”我试图再次申辩,但话还未说完,就被仙君粗暴地打断了。
“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了,简直让人厌烦至极!罢了罢了,看在你如此可怜的份上,本君决定亲自陪你一同前往那奇幽谷寻找苍沟剑便是了。”仙君不耐烦地说道。
“仙君,我......”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正当我犹豫不决之时,只见齐夏霍然起身,动作利落地将双手背负于身后,随后迈开步子,犹如一阵疾风般朝外走去。
“还不跟上!”他头也不回地抛下这么一句,声音清冷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来了,来了!”我急忙应道,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糕点小心翼翼地装进锦盒之中,然后快步如飞地追赶上去。
说起这齐夏,其性格着实有些古怪莫测。有时他待人温和亲切、善解人意;然而转眼间,可能又会变得冷漠疏离、难以接近。这种阴晴不定的性子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又莫名觉得有趣。
遥想三万年前,齐夏成功飞升成为上仙之后,便似乎对天界之外的凡尘琐事失去了兴趣,极少再过问世事。众多仙家见状,皆妄图攀附这位新晋上仙,于是纷纷派遣自已的爱子或者得意门生前往拜谒,希望能得齐夏青睐收为徒儿。
可惜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吃了闭门羹——齐夏甚至连面都未曾露一下,便毫不犹豫地将他们统统拒之门外,并扔下一句话:“本君患有健忘之症,唯恐将尔等弄丢了。”如此一来,众人皆是悻悻而归,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而我,不过是一朵曾经承蒙齐夏点化之恩的彼岸花罢了。由于无处可去,才有幸能够留在这里。也许恰恰是因为这种特别的机缘巧合,让齐夏对我刮目相看,并准许我陪伴在他身旁。
然而,众多仙家却在背后窃窃私语、纷纷议论:区区一朵彼岸花又怎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就在这天界安定地住下了。平日里,我喜欢听些天宫里的八卦消息,偶尔还会偷偷摸摸地弄些灵草回来,再将一些法器拿去变卖,换回些许美味可口的糕点享用。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但也算得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只是,齐夏有时心情欠佳时,便会故意找茬儿刁难我一番。面对他的无理取闹,我通常都会选择忍耐退让,毕竟在这整个天界之中,除了高高在上的天帝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战胜得了他这位实力超群的大神了。
“苍沟剑为何会跑到奇幽谷去呢?”
我连忙回答道:“前些天,花神前来借用此剑,说是要斩断她和墨上神之间的情思纠葛。怎料想,这把剑竟然自已逃走了。”
齐夏眉头微皱,疑惑不解地追问道:“花神不是一直都跟墨上神情深意笃、心心相印吗?”
我压低声音解释说:“那都是过往之事啦!如今的花神已经心有所属,另有新欢咯!”
齐夏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迫不及待地追问:“哦?那么这个幸运儿究竟是谁呀?”
我战战兢兢地瞧了瞧齐夏,然后轻声应道:“可不正是我们那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天帝陛下嘛!”
“天帝那老家伙风流成性,四处留情,天后居然也不管管。”
“仙君有所不知,天后早被废除八千余载了。”
“为何?”
“听闻好像是善妒成性,还害死了不少仙子,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皆是道听途说罢了。”
我和齐夏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奇幽谷。
谷中妖兽听到声响,纷纷如惊弓之鸟般朝我们看了过来。
“金犴,好久不见啊。”齐夏冲着谷中高呼了一声。
“齐夏,你闲来无事来我这里作甚?”一只威风凛凛的金色老虎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过来,背上还驮着一个穿着狂野、好似一朵带刺玫瑰的仙子。
“金犴,你背上驮着的是谁?”齐夏眯起双眸,宛如两道锐利的箭,直直地射向金犴背上的女子。
“你说她呀,一个散仙,口口声声说是来帮我修房子的,结果修着修着,就修到我背上了。”金犴摇晃着尾巴,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对背上的女子甚是喜爱。
齐夏掏出红线镜,对着他们轻轻一照,如同明亮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你俩真是有缘啊。”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
齐夏收起红线镜,目光如炬,凝视着金犴,道:“你来此地已然多年,如今终于盼来了有缘人。”
“谁说不是呢。”金犴说着,轻轻抖动了一下背部,背上的女子,如一只乖巧的猫咪,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金犴,你可知道苍沟剑在何处?”齐夏开门见山,表明了自已的来意。
“苍沟啊,它说此处灵气浓郁,恰似一座天然的修炼宝库,于是便让我们帮忙看守,切不可让外人叨扰了它。”
“……”齐夏一阵无语。
“齐夏,你与苍沟相识已久,自然知晓它的脾气,要不,你在此处稍候,我去帮你唤它前来?”
“不必了,它既然喜欢待在这里,就让它好生待着吧。”齐夏言罢,转身潇洒离去,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我赶忙追了上去,到谷口时,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金犴,它正欢快地甩着尾巴,驮着那位豪放的仙子,不紧不慢地溜达着。
“仙君,真就不要啦?”
“一把破剑罢了,不要也罢。”
“仙君,等等我哟。”
我和齐夏回到逍遥殿,他接着晒他的太阳,我接着吃我的糕点。
“仙君,那花神可咋办呀?”
“随她去吧。”
“……”
花神的事儿,齐夏都不管,我自然也不好多嘴。
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彼岸花仙,可管不了那么多闲事儿。
之后的一段日子,齐夏不是吃就是睡,偶尔去天池边钓钓鱼,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我呢,则继续在天界晃悠,听听八卦,顺点灵草,卖点法器,再换点糕点。
“哪来的小野花呀,敢在天界撒欢儿。”
这天,我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天池边的树上吃糕点,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突然冲我喊了一嗓子。
我低头瞧了一眼,不认识
“小野花,本姑娘在跟你说话呢,你耳朵是聋了吗?”粉衣女子见我对她不理不睬,顿时怒发冲冠。
“你是……?”
“我可是新上任的总花司,掌管着天界所有的奇花异草。”粉衣女子说着,仰起头,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看向我,厉声道:“你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野花,竟敢偷窃天界的宝物,快跟我去见天帝!”
“偷?这些糕点,可都是我用珍贵的法器换来的,怎就成了偷?”我从树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法器?你这小小的野花,能有什么法器?”粉衣女子满脸狐疑,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我有没有法器,与你何干?”我轻蔑地瞥了粉衣女子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偷了东西还想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粉衣女子说着,如饿虎扑食般伸手来抓我。
我敏捷地闪身躲开,她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
“哎呀,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野花,竟敢推我,看我不告诉天帝,让他将你打入凡间,受尽苦难!”粉衣女子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冲我叫嚷道。
“哎呀,本君那娇艳欲滴的彼岸花,怎到了你这嘴里,就成了野花了?”齐夏悠然自得地钓着鱼,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现在的神仙,眼神都如此不济了。”
“你又是谁?”粉衣女子看着齐夏,眉头紧紧皱起。
“本君是谁,你无需知晓,你只需明白,她,可不是你能轻易招惹的。”齐夏说着,抬起手,指向了我。
粉衣女子听了齐夏的话,顿时气得如熟透的苹果般,脸色通红,却又不敢发作,只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如疾风般离开。
“小若,你先回去,我可能要叨扰花神几日了。”齐夏看着粉衣女子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我点了点头,转身如轻盈的蝴蝶般回了逍遥殿。
我刚走,齐夏就如同收了线的风筝般,迅速收了鱼竿,去了花神殿。
“不知仙君到访,有失远迎,还望仙君莫怪。”花神亲自迎了出来,那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
“花神客气了,本君今日来,是有一事相问。”齐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如竹筒倒豆子般说明了来意。
“总花司之事,我已然处置妥当,仙君大可高枕无忧。”花神轻言细语,恰似那好客的主人,诚邀齐夏入殿共品香茗。
“办事如此雷厉风行,可本君实难相信,你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齐夏轻抿一口茶,凝视着花神,静候下文。
“仙君不信,我亦是无可奈何。”花神无奈地耸耸肩,流露出一副无辜之态。
“花神,本君与你也算有些情分,你又何必在本君面前佯装糊涂呢。”齐夏放下茶杯,目光如炬,直视花神,言辞恳切。
“回溯时光,如镜中花,水中月!仙君若是不信,那我便让仙君亲睹事情之经过。”花神话音未落,双手掐诀,殿中央,一面铜镜骤然浮现。
齐夏缄默不语,屏息凝神,凝视着铜镜。
铜镜中,画面如潮水般涌现。
“削除你仙籍,剔除你仙骨,令你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天界。”画面中,花神怒发冲冠,对着总花司怒声呵斥。
“不要啊,花神饶命,我已知错,恳请花神高抬贵手。”画面中,总花司跪地求饶,声泪俱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花神冷言冷语,挥手示意,让人将总花司拖了下去。
“如今仙君可信了?”花神收手而立,美眸如星辰般璀璨,目光投向齐夏。
“信了,未曾想,此次你倒是杀伐果断,犹如一把利剑,直刺敌人要害。”齐夏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事关小若,不得不干脆利落,犹如疾风扫落叶。”花神说着,给齐夏倒了一杯茶,茶香袅袅,宛如轻烟。
“本君记得,你新得了一些好茶,犹如琼浆玉液,不如,拿出来尝尝?”齐夏看着花神,嘴角含笑,犹如春风拂面。
“……”花神无语,心中暗自嘀咕:“仙君的消息,倒是比那顺风耳还灵通。”
“哈哈,彼此彼此。”齐夏大笑,声音犹如洪钟,在花神殿中回荡。
两人在花神殿喝了一下午的茶,我也在逍遥殿听了一下午的八卦,犹如一只好奇的小猫,沉浸在那丰富多彩的故事中。
“仙君,花神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我好奇地问道,眼睛瞪得大大的,犹如两颗明亮的宝石。
“因为,她打不过我,就像那柔弱的小羊羔,怎敌得过我这威猛的雄狮。”齐夏说着,伸了个懒腰,然后躺在了软榻上,继续晒太阳,宛如一只慵懒的大猫。
“……”这理由,强大得让我无法反驳,我竟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日子,齐夏继续晒太阳,吃糕点,偶尔去花神殿喝喝茶,钓钓鱼,日子过得悠闲自在,仿佛时间都为他而停留。
我则继续在天界到处晃悠,听八卦,偷灵草,卖法器,换糕点,像一只忙碌的小蜜蜂,在花丛中穿梭。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我再也不敢在天池边吃东西了,生怕又遇到像总花司那样的神仙,如同那凶猛的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