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被“隐形飞机”击毁的野战炊事车,此刻重新开动了起来。
炊事班班长刘志军兴奋地站在路边,对着缓缓驶回的步战车大声嚷嚷着:
“七连的同志们都给我听好喽,今天晚上咱们团要举行一场盛大的会餐,大家可以放开肚皮尽情吃,可劲造!”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有些疲惫的七连士兵们,情绪瞬间猛地高昂了起来。
他们情不自禁地用力吞咽着口水,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早已干瘪的肚皮。
要知道,整整一个昼夜以来,他们一直依靠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来充饥果腹。
那种单调且难以饱腹的味道,让每个人都对食物充满了渴望。
如今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丰盛晚餐,战士们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步兵战车在林间的空地上缓慢地环形行驶着,车轮倾轧着地面扬起漫天的烟尘。
一辆接一辆的步兵战车依次排列开来,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袁朗作为最先下车的人之一,却没有像其他士兵那样迫不及待地离开。
他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那些陆续从战车上跳下的钢七连士兵们。
他的眼神中有着期待,等待着想要寻找的那两个兵。
“喂,该把枪还给我了吧?”
听见叫喊,李飞把身上的95步枪摘了下来。
“喜欢这枪吗?”袁朗问。
李飞点了点头,“这枪很好。”
“想要吗?”
“想,但这是军队的财产。”
袁朗笑着敲了一下他的头盔:“别跟我装糊涂,我是说,有兴趣上我们那吗?”
七连的兵都在,气氛忽然变得沉闷之极。
因为袁朗在大庭广众之下忽然提到了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挖墙角。
但李飞的回答顿时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报告首长,我是钢七连第4943个兵。并且,我将来是要考军校的。”
袁朗又问许三多:“你呢?”
“我是钢七连第4956个兵。”
“这算是你们的回答,是吗?”
袁朗笑了,迎向了正走过来的高城。
高城掏着烟盒说:“晚上我们聚餐。”
袁朗摇头:“我们不聚,得时刻准备着。”
高城盛情邀请:“如果有紧急情况,你让手下的人去做,要不留下来一起喝一杯?”
袁朗拒绝了:“算啦,赔礼道歉的酒,不好喝呀。”
这时候一辆高机动越野车驶进了空地,这种特别的车辆对于已经习惯重装履带车的钢七连来说,又是一个新奇货。
驾驶员齐桓稳稳地将车停在了袁朗和高城的面前。
他迅速下车,一个标准的敬礼后说道:“报告队长,我奉命前来接您回营地!”
袁朗微微点了点头,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问道:“几点出发?”
齐桓挺直了身体回答:“八点十五。”
袁朗接着又问:“车上还有没有液体手雷?”
齐桓毫不犹豫地回答:“还有四箱。”
“搬下来给他们。”
齐桓问:“全拿?”
袁朗肯定地点了点头。
得到指示后的齐桓动作异常麻利,大步流星地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门,双手各拎起一箱,仅仅往返了两次,便将四箱啤酒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地上。
这时袁朗面向高城说道:“高连长,我就先告辞了。这四箱液体手雷算是我们老 A 对七连兄弟们的一点小心意,也希望咱们日后还有再见面切磋的机会。”
高城的目光落在那四箱啤酒上,说道:“老 A 的水准就是不一样啊,出手可比老步高多了哈?”
袁朗微微一笑,嘴里叼着一根尚未点燃的香烟,回应道:“要不然怎么都想往老 A 钻呢。”
说完,他转身上车。
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声,越野车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
…
夕阳慢慢落下,夜幕降临。
野外的篝火升起,车灯都打开了。
营地中现在最活跃的是炊事班,他们在炊事车边忙的热火朝天。
参加对抗的士兵们现在是一副松懈的神情,有些营房里传来口琴声和吉他声,还有朗朗的歌声。
为了保持尖刀连的位置,钢七连的训练一直抓得很紧,很难有这样的闲暇时光。
成才正坐在战车的后面擦拭着他的狙击步枪。
听着暮色下的那些军歌声,他的眼神迷离,总有些想哭。
他和他唯一的一个朋友说着话。
“三呆子,我一直很想学吉他,有时做梦还梦见自已在学,可醒来我知道自已没时间,因为我是一个狙击手。”
他抚摸着手上的85狙继续说,
“我把时间都花在它上边了。每次我就想,我是所有人里边最会用枪的,我还要做最好的那个。现在我看见那个中校……看到他开枪……”
他有些茫然地模仿了一下袁朗用枪的姿势。
这对一个自命不凡的射手来说,实在是一个无法接受的噩梦。
在三百米开外,好像根本没有瞄准一样,一枪就把他给干了。
这次演习被击毙,他觉得在钢七连转士官已经没有任何指望了。
因为七连的尖兵实在太多,但转士官的名额有限,这种情况属于狼多肉少。
许三多呆呆看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这时候李飞走了过来。
成才看了他一眼:“你是来笑话我的吧?”
李飞摇了摇头:“成才,不管你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敌人。是,我承认,我之前有些高傲自大,瞧不上某些人,可你并不在此列。”
成才和许三多都没有说话。
“成才,我过来找你,也不是来看你的笑话,而是真心把你当成一个战友来对待。其实很多事情说开了,或许结果会不同。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先去找连长谈谈。”
成才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眼神有些发愣。
李飞继续说:“作为战友,如果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不会阻拦。或许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属于你自已的那条路。”
说完,他转身离开。
因为他还需要到炊事班去帮厨,刘志军说要教他炒菜。
…
夜晚,七连的会餐开始了。
这次会餐是在露天的车场边进行的。
几个步战车的车灯作为照明,使会餐平添了几分金戈铁马之气。
刘志军大声吆喝着,张罗着炊事班用一个个饭盒把菜端了上来。
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用白菜猪肉粉条烹饪出来的大锅菜。
但是肉管够,酒管饱。
开饭哨声响了,列队集合。
士气高涨,饭前一支歌无比嘹亮。
随着口令声,七连战士们依次有序的走到座位前。
待最后一名站定,值班排长下达“坐”的口令。
全连一一就坐。
高城对他们举起了盛酒的方形饭盒。
“同志们!”
“有!”
全连的兵都齐声响应着,举起了手中的酒。
“我本来寻思着今天就不会餐了,打了败仗还会什么餐呢?可指导员说了,打了败仗尤其得会餐,鼓舞士气嘛。”
一旁的洪兴国觉得这样说不好,便暗暗地捅了他的腰一下。
高城毫不为意:“我说那就会吧!可是七连的士气已经鼓了五十多年啦,士气还用鼓舞吗?”
“不用!”
七连的兵齐声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