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银色的钉子大概有两寸长,它的三分之一深深的扎进了我右手的手背里,剧烈的刺痛感促使我赶紧用另一只手攥住钉子头,试图将其一口气拔出。可我的左手刚刚触碰到钉子的顶端,这枚钉子竟开始自动往我手背的深处下陷,之后钉子尖直接戳破了我的掌心而出。
霎时间,我的右手掌心鲜血淋漓,伤口的强烈疼痛让我依旧想要把钉子给拔出来,当我正要继续拔钉子时,韩烎却抓住了我的左手,他对我劝阻道:
“别碰!你没看到钉子上的咒印了吗?这东西是被人下了咒的!你越想拔它,它就往你肉体里扎得越……”
一道旋风席卷着数十片落叶吹向我和韩烎所在的树冠上,打断了韩烎的话语。我和韩烎见状即刻左右分离,跳到树下,落地时后,我抬头看见那些被风吹到树冠上的落叶均已变成了插在树枝上的银色钉子,好险,若是反应再慢一点,我恐怕已经变成了人肉筛子。
我感觉到自已右手上的伤口正在迅速收紧,我咬着牙抬起右手,看到钉子上确实有着一排竖着书写的咒印,深蓝色的,看着像条小蛇,而我的伤口此时正在向钉子收拢,仿佛我的手此时有了自主意识,并且正在试图与钉子生长到一起。突然,我的右手自已抬起,手掌指向山林高处,与此同时,山林高处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拖拽着我的右手臂,这股力量我越是与其抗衡,它就越强大,靖仔从手臂里伸出几十根红丝想要缠在旁边的树干上为我出力,我生怕手臂因此被这股力量所扯断,只好劝其收回,而我自已也只好放弃与这股力量的抵抗,脚底一松,被这股力量一路托入深林之中。
这股神秘力量一路将我托至这座山的高处,快到山顶之时,这股力量突然松懈,把我拽到了山顶下方不到百米的一处山脊之上。由于氧气的减少,这个山脊上头并没有多少高耸的云杉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草地和小型灌木丛,刚刚那位股力量消失的时候,我感觉自已撞到了一块儿巨大且软绵绵的黑色石头上,待我起身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块儿石头,而是一个大个胖娘们儿穿着一袭黑风衣站在我的面前。
那胖女人留着一头及腰的亮蓝色长发,本来标致的瓜子脸被撑得又肥又宽,不过皮肤倒是挺白皙,即使是站在高山上,她还穿着鞋跟高得夸张的红色高跟鞋,我倒是有些好奇她是怎么上的山?
我踉跄的退后了几步,那胖女人右手轻轻抬起,手指朝着我勾了一下,我的右手便拽着我的身体,将我托到了那女人面前。胖女人看上去并不凶狠,她那一看就是人工割出来的双眼皮之下,一双大黑眸子平静的打量着我的全身,我仿佛就是一件挂在专柜里的名牌包包,正在无奈的等待着这个“女顾客”的挑选。
“你就是沈放?”
胖女人问道。
我没有犹豫,直接回答她道:
“啊不,我叫韩烎,韩是韩信的韩,烎是上边一个开枪的开,下边一个火焰的火,你也可以叫我喊开火。”
胖女人把她的右手高举过头顶,我的右手也跟着她的动作,不听我使唤的高高举起,而我的身子则被我自已的右手拽离了地面几米。胖女人的另一只手从她的黑色风衣里边好像掏出了什么东西,她把那东西放到手里揉搓了几下,然后用她的右手操纵我的右手从我的脑袋上揪下几根头发递给了她。胖女人的右手揉搓着我的头发,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和那卖药的拿我的头发手感一致,错不了,就是他……”
胖女人说完,右手操纵着将我的右手垂下,我的身体也随之从空中摔了下来。胖女人蹲下身子,她用手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抬起,说道:
“小子,识趣的,就乖乖听你钉姐姐的话,我让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要不然,钉姐姐我很乐意扒光你的衣服和裤子……”
我的老天爷啊,我可不想自已存了二十几年的元阳被这个胖娘们儿给夺走,可若是这样能活命,实在不行吃点肥腻的也是无奈之举。
胖女人随手从旁边的小灌木里折下一根树枝,转眼间,这根树枝就变成了一根两寸长的银色钉子,她看着我,继续说道:
“然后姐姐我就用这些钉子,在你身上多扎出几个窟窿眼儿,我想扎哪儿,就扎哪儿,呵呵……”
胖女人拿着钉子,用钉子上边的尖头在我脸上轻轻地来回划拨,想扎哪儿就扎哪儿,这听着可不像是假话,我被她的话和手里的钉子吓得直咽唾沫。
胖女人拍了拍我的脸,起来转身朝她自已身后走去,她的右手还操纵着我右手背上的钉子,将我拖拽着跟在她身后。也许是太得意,也许是她体型太胖,在她穿过一片灌木丛时,她那胖得似莲藕的小腿不小心被一棵灌木的树枝划破,小腿上边快要被撑得透明的黑色丝袜“噌”的一下炸开,白皙的皮肤瞬间被伤口上的鲜血所染红。
那胖女人“嗷”的叫了一声,几乎同一时间里,我感到右手上的伤口好像正在松弛,我左右摆动了一下右手,发现上边的钉子也开始摇摇晃晃,于是我趁那胖女人检查她自已腿上的伤口,无暇顾及到我时,用牙齿咬住右手背上的钉子,并快速将钉子拔出,然后吐到了地上,钉子掉落地面后,瞬间变回了落叶。我没功夫思考这其中的奥秘,连忙起身朝反方向逃跑。
我边用轻功踏过一大片绿地,边调动内息大量灌入我的双腿,也管不了体内还有多少内息,总之能跑多远跑多远,能跑多久跑多久。
当我即将钻入通往山下的丛林时,身后一阵凉风吹过,十几颗钉子从我身后掠过,径直扎到了我前方的树木上,被钉子扎中的树木主干开始互相互相弯曲交叉在一块儿,形成一堵围墙,挡住了我前进的路线。
身后轻微的血腥味儿说明了胖女人正在逐渐向我靠近,我唤出蒲扇,强忍着右手掌心传来的剧痛,转身就是一扇横扫,大鹏冲天刮起地面的泥草撞向紧追向我身后的胖女人,那胖女人本已朝我射出的十来根钉子,此时均被我的大鹏冲天反冲回到她身前,胖女人也是吃了一惊,眼看自已的钉子就要戳中自已,她脚下一震,臃肿的身躯竟平地而起,腾空直上三丈之高,那十多根钉子从她脚下飞过,扎在了她身后的草地之上。
趁胖女人还没落地,我朝着她所落下的方向,连发三个空波弹,移动目标总是难打中,好在这女人体积够大,尽管她及时用双臂交叉在胸前企图挡住我的攻击,但三发空波弹还是有一发击中了她的肚子。被空波弹击中神阙穴的胖女人同时也被空波弹往后推了三四米才落下,穿着恨天高的她,鞋跟被她的体重彻底压断,她东倒西歪的控制着自已不倒下,我则挥扇朝地面左右拍出两道贴地风,这两道弧形贴地风朝着胖女人身体两侧疾速飞去,所过之处,草木尽被风劲所收割,不过眨眼之间,两道贴地风已经即将撞向胖女人的双脚,胖女人脸色爆红,她费劲的弯曲双膝,运气周身,虎躯一震,朝自已前方凌空一翻便落到了我的跟前,就在她落下之前,我看到那两道贴地风互相交汇,把胖女人的高跟鞋剪成了碎皮条。
可惜,真可惜,我还是第一次对人使这招大风式第十三路,青蛇刮地镰,心中无杀意,出手必犹豫,当胖女人跳到我面前的前一秒,我全身竖起鸡皮疙瘩,大脑神经绷得紧紧的,心中不停的大喊千万次道:
“能行,一定能行!”
胖女人肥硕的身躯还是落到了我的面前,大地也为之震动,就在她赤裸的双脚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她的脚下传出两声“嗖嗖”的风过之声,我感到自已脚下被两股烈风吹过,紧接着,胖女人痛苦的发出了我预料当中的刺耳尖叫。胖女人抵着双下巴,弯腰看着自已脚下,刚刚那一秒,她的两只脚掌像是被数十把小刀片胡乱划割了几十下,肥胖的双脚被鲜血染红,看着与那刚出锅的红烧猪蹄倒是有几分神似。
大风式讲究的是大开大合,历练人心的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勇,而小旋风式讲究的是迅猛灵活,攻守兼备,不仅有逆风斥旋那样的防御身法,也包含着巧施暗器的诡谲秘术。就在刚刚,那胖女人纵身一跳,躲过了我的青蛇刮地镰的时候,我在懊悔之余,右手也没闲着,用残留在右手之中的内息,悄悄持扇朝着自已双脚前方的草地上扇出两道若有若无的清风。这两道清风并没有吹向四周,而是在落到草地的那一刻,变成了十多个荔枝大小的风球,这些风球在地面上宁静的自转着,就是为了等待胖女人的那双大脚,当胖女人的一双大脚一落地,风球们一碰到她的脚板就会瞬间爆裂,一道道高速飞散的气流宛如一把把无形的小刀在胖女人的双脚上毫无章法的飞速切割。
小旋风式第十六路,暗栽风花。
其实这招还能更狠一些,但我确实不想杀人,再加上之用了手臂上的残留内息,所以这招暗栽风花,我只施展了其三成的水平,但也足够了,胖女人蹲下身子,,然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她的双手被肚子隔开,摸不到自已的双脚,就她那双脚,怕是一时半会动弹不得,趁现在,换个方向赶紧逃。
我刚想活动身子,便发觉后背一阵剧痛,钻心的疼痛几乎布满了我整个后背,我把左手伸向自已后背一摸,我操!指尖未碰到后背,就先摸到了一排排坚硬的钉子头,我也只不过是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几根钉子就奋力的往我后背上的皮肉深处钻去。揪心的痛苦使我眼泪止不住的自动从眼角流出,双膝也跪倒在草地上,双手抓着地上的草皮,发泄着剧痛带来的无助感。
胖女人坐在地上,看着我的狼狈模样发出“咯咯咯”的嘲笑声,接着,她看着我说道:
“哟!怎么还给姐姐我跪下了呀?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呀~”
她的话刚说完,我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儿从她身上传来,我仰头看了下她,发现坐在草地上的胖女人,原来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玫瑰红色的宝石戒指,胖女人把戒指上的宝石掀开,露出里边用金戒指框着的奶黄色药膏,她左手捏着兰花指,用小指头在药膏上抹上一圈,然后吃力的挤着肚子上的肥油,将药膏涂抹在她的两只脚丫上。
几秒之后,胖女人那双大脚上的伤口竟奇迹般的止住了流血!之后她站起身,对我说道:
“你呀!有点意思,能给姐姐下套的人可不多,今儿个就饶了你吧,乖乖跟着钉姐姐走,姐姐保证不再用追魄钉扎你。”
胖女人话刚说完,我便感觉到自已后背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再伸手轻轻去摸,那一排排钉子已经不见了。我双手撑着腰缓缓挺起身子,胖女人见状立刻抓着我的衣领口,拽着我一把提起,她一只手拍着我的脸说道:
“嗯,长得还算白净,身材也还行,小东西,就是这么摸着都能感受到你体内的浑厚丹气,等一下……”
胖女人皱了一下眉,又在我身上来回摸索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只是灵魄丹,还有……两个……还有两种力量,哈哈哈哈,发了,我要立功了,哈哈哈,让你那个老婆娘看不起我,老娘我这次指定能加入山鬼!”
那胖女人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了许久之后才拽着我跟她往山脊上远处走去。刚刚胖女人提到了山鬼,看来多半我是要被她带去给山鬼立功,完了,这次我指定是要完犊子了……
正当我心底拔凉之时,天空突然传来机械躁动之声,一个黑影带着一阵大风飞来,我抬头一看,竟是一架直升机!
只见那直升机悬浮在我和胖女人前方的天空下,缓缓降落。一个穿着户外装备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从直升机上下来,然后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同样户外装备的一男一女,从三人的面相可以看出,应该是一家人。那三十岁的男子径直走到我和胖女人跟前,我注意到胖女人脸上充满了惊讶,然后嘴里颤抖着对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
“澎勇哥,你怎么找到这儿?”
那个叫澎勇的男人面如黑铁,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胖女人的问题,而是反问她道:
“戚梦兰,我弟弟呢?”
原来胖女人名叫戚梦兰,名字倒是挺好听,就是跟她的外形不是很匹配。
戚梦兰咽了咽口水,她对着那个叫澎勇的男人含糊其辞的说道:
“你弟弟,澎坚他……他……他在……他在哪儿都和你们家无关!”
我看到戚梦兰右手偷偷折断了一根在她身边的一根灌木的树枝,然后对着那个叫澎勇的男人挥手一甩,树枝立马变成了一根钉子直戳向澎勇的眼睛,而那戚梦兰则趁机转身以轻功逃离。就在戚梦兰的钉子快要扎到澎勇的一只眼睛之时,我看到澎勇的脸上不时泛起轻微的水色波澜,那根钉子刚碰到澎勇的眼睛,就被澎勇脸上的一阵波澜给轻松弹飞。
我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去,只看到澎勇身后的那一男一女分开两路朝戚梦兰追去,两人大步向前,脚尖着地,几步蜻蜓点水的轻功步法形似那云中飞雁,转眼间便将戚梦兰左右包围。这一男一女左右各伸出一只手按压在戚梦兰的肩膀上,瞬间,从他们三人处袭来一股寒流拂面,只见那戚梦兰全身僵直,黑色的风衣上冻满了冰霜,一男一女抓着戚梦兰的肩膀,将其带回到澎勇的面前。
澎勇看着那一男一女,脑袋往后扭了扭,示意他俩把戚梦兰带上直升机,然后走到了我跟前,他也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然后对我问道:
“你就是沈放,对吧?”
我觉得此时说谎已经没有意义,于是点了点头,没曾想,这个澎勇竟对着我就是一掌,我感到一阵透骨的寒意瞬间覆盖满我的全身,顷刻间,我全身被一层雪白的寒霜所封住,僵硬的杵在地面上。
“你……你弟弟……红寸头……”
我吃力的扯着嘴唇说道。
澎勇看着我,脸上露出富有深意的微笑,他对我说:
“找他只是顺便的事儿,找到你才是最主要的。”
说完,他一把抓住我已冻成冰柱的脖子,把我托到了直升机里。这个直升机看着可不像是民用的,里边比想象中宽敞,澎涌将我一把甩到机仓内,被冻麻得我没有感到丝毫疼痛,然后澎勇坐在我跟前,示意驾驶员重新起飞,我看着舱门渐渐关闭,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