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紧握染血的长剑,走出的每一步都在地面上勾勒出一条殷红的血迹。他的身后,跟随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此刻,他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响亮:“糟老婊!大哥!找到了!小娘们在这里啊!”他们一路潜行至此,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现在进了内院,终于可以放开声音。
老宅的深院内,一片惊慌。留下贴身保护可怜的侍卫只有几人,此刻已是如临大敌,提刀对峙,嬷嬷尽管心中恐惧,仍强装镇定,高声呼救:“来人!快来人啊!有刺客!”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仿佛能够唤回一丝希望。
果然,又有七八名侍卫应声而来,她本以为这是救星,然而,这份希望如同烟花般短暂,转瞬即逝。那些侍卫竟站在刺客一方,眼神冷漠,让人心寒。
“是内应……”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的可怜,此刻心中一片冰凉。她终于理解了之前的种种迷雾。难怪,百里鹿歌会冒险离开车队,试图潜入城中,原来是早已察觉队伍中的异动。她的决断,无疑是正确的。
此刻的内院,如同一处绝望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压抑的气息,每一个呼吸都仿佛预示着危险的临近。
突然间,一颗头颅悄无声息地被丢在地上,滚动几米后,所有人这才看清,那竟是侍卫统领的头颅。这一幕,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所有人。嬷嬷无声地颤抖,婢女们尖叫着,而剩下的侍卫,则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侍卫统领的武艺在他们中是最高的,若连他都被悄无声息地杀死,那么这些敌人的实力,必然是他们难以匹敌的。
就在这一刻,一名侍卫振臂高呼:“护主先走!我等来抵挡!”话音刚落,侍卫们便如同猛虎出笼般冲向敌人。他们的动作虽然迅猛,但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院落中,风吹过,带起一片落叶,那些落叶在空中舞动,仿佛是对这场悲剧的无声叹息。而那些绝望的侍卫,他们的剑光在阳光下闪烁,每一次挥剑都是对抗命运的挣扎,他们的眼神中,除了决绝,还有对生的不舍。
在古老的宅院中,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正在悄悄上演。嬷嬷紧紧握住可怜的手,他们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急促地穿过阴暗的回廊,向内院的另一侧逃去。身后,两个婢女惊恐万分,双脚已被恐惧震得无法站立,只能留在原地,哭声撕心裂肺。
随着逃窜的脚步,可怜的耳畔突然传来刀剑交击的铿锵之声,以及厮杀的惨烈呼喊。这些声音如同从地狱的深渊中爆发出来,震耳欲聋。可怜心中疑惑,为何刚才在内院,一丝打斗的声音都未闻?外院到底发生了何事?
嬷嬷护着可怜,终于来到外院,却目睹了一幕令人心寒的恐怖景象。院落中,尸体横陈,残肢断臂散落一地。鲜血未干,染红了青石板,散发出铁锈般的腥臭。一些尸体的嘴唇泛黑,七窍流血,甚至有些人的嘴角还挂着未消化的午餐菜叶。
“中毒……”可怜心中一惊,终于明白了刺客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的。所有人在忙碌了一上午后,放松警惕,享用午餐,却不知死亡的阴影已悄然降临。
即便是少数幸存者,也未能从刺客的利刃下逃生。嬷嬷和可怜踏过血泊,侍卫与刺客的喊杀声和婢女的哭泣声都已消失。整个老宅,此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他们两人紧张的心跳声。
就在他们即将逃出院门,触及生机之时,两道利箭突如其来地从侧面射来。嬷嬷反应迅速,猛地将可怜推开,自已却被箭矢贯穿胸膛。一口黑血从她口中喷出,箭头上的毒药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永远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怜蜷缩在地上,恐惧至极。他作为一个现代人,从未亲眼目睹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他回头一望,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百里连山,一脸阴沉,站在不远处。他的身边,两个侍卫正持弓待命,显然就是他们射出了致命的箭矢。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老头,难道也是内奸?”可怜的心中如被雷击,一时间,他的思绪万千,之前的求生之计,现在看来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亡催命符,甚至还连累了鹿家无辜的人们。
百里连山,拄着精雕细刻的拐杖,步履蹒跚地在院子里缓缓移动。晌午的阳光投下斑驳的光影。内院的刺客和内应已经将鹿家老宅的守卫和所有随行之人尽数解决,此刻,他们如鬼魅般从暗处浮现,将毋可怜团团围住。
“这人是谁?鹿家的嫡女呢?”带头的男子,眉头紧锁,声音中满是怒火与不解。
百里连山指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可怜,语气沉稳而又缓慢:“此人便是,他使用了邪术,将鹿家嫡女的魂魄封印在自已的体内。”
“邪术?魂魄?”那男子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震惊,“如此说来,那位小姐已然香消玉殒了?”
“正是如此。她已死,但未死透……”百里连山目光如炬,看着那名不悦的男子,心知此人正介意自已的欺瞒。
男子身边的大汉听闻,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老头子,你竟敢骗我们!那小娘们既已亡故,我们又何须冒险来此!我大哥还以为鹿家真有仙丹妙药能起死回生呢!”
“我已言明,她未死得彻底!只有消灭眼前此人,一切才能了结。”百里连山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大汉的怒火如燃烧的火山般爆发,咒骂声中夹杂着满腔的不满与怒气,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震撼:“老东西,你既有人马又有毒药,为何不亲自动手?让我们冒险进城,只为了除掉一个江湖骗子?”
身边男子却是神色不动,如古井无波,他抬手止住了身边大汉的谩骂。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与权威:“百里长老!我等收钱办事,江湖规矩,既然该杀之人已死,那这个人,你自已动手,与我等无关……”他的话语,如同秋日的落叶,轻轻飘落,却带着一种难以逃避的宿命感。
男子随即重重地甩了甩手中的长剑,剑身上的血迹如同残留的罪证,被他轻巧地甩净。他随手取出一块细腻的绢布,轻柔地擦拭着剑身,每一次的动作都透露着他对剑的敬重与爱护。然后,他缓缓将剑收回鞘中,那动作慢而优雅,仿佛是在告别一段无法回头的过往,表达了他不再愿意涉足此事的决绝。
百里连山目光如炬,他深知此时此刻,无论是谁落下最后一刀,血已流成河,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无奈与悲哀,知道这一切的罪恶与血腥已经注定,是无法洗清的。
就在这沉重的气氛中,一个颤抖的声音突然划破了夜的寂静,带着深深的恐惧与不解:“曾祖父,为何?您这是为何?”他的声音仿佛是从深深的绝望中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依旧模仿着鹿歌的声音,眼中闪烁着泪光,如同被霜打过的秋叶,脆弱而透明。他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像是一只困在风中的蝴蝶,试图挣扎,希望在这绝望中寻找到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