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许大茂就住在了父母家。
父子俩商量了半宿,才定下了操作这件事的策略。
首先,许大茂第二天上班后,要在厂里尽可能多地收集,安姓姑娘的信息。
其次是许贵田。
他在轧钢厂还有点关系,认识几个中层的小领导。
这段时间,他要去走动走动这些关系,摸一下安姓姑娘的背景。
之后,两父子把安姓姑娘的信息汇总一下。
看看值不值得...?
为了她,放弃娄家的娄晓娥。
于是,第二天一早,许大茂拿了两包好烟,揣了几把大白兔奶糖,就去上班了。
转悠了一天。
别说,还真让他了解到一些安姓姑娘的信息。
安姓姑娘,姓安,名然,是房管科新来的干事。
人家昨天才第一天正式上班。
而长相方面,那也绝对很哇塞的!
据一位见过安然,同时住在南锣巷附近,见过秦淮茹的房管科文员说:
只从漂亮程度来说,安然是一点都不次于秦淮茹。
要是论气质的话,秦淮茹一个农村小媳妇,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至于穿戴方面,秦淮茹就更没法跟人家比了。
人家安然,脚下穿的是小皮鞋,手里戴的是女士手表。
座驾更是一辆锃明瓦亮的女士自行车!
这些信息让许大茂心中大定。
说实话,昨天在父母家,嘴一瓢,说完‘推掉娄家’后,他就有点小后悔了。
这姓安的姑娘,他可是连见都没见过。
这万一要是个丑八怪,那可怎么得了。
了解完这些信息的许大茂,在单位又晃荡了一会儿,就给自已提前下班了。
放映员的工作,就是这点好。
只要你把电影放好了,其他的时间,你摸摸鱼,迟到、早退什么的,基本上不会有人管你。
但许大茂不知道的是,他出轧钢厂大门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卡迪拉克牌轿车,也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车里坐的就是娄半城--娄震东。
娄震东是红星轧钢厂原来的老板。
可以说,这个厂就是他一手创建的。
自从公私合营之后,他就只保留了一些股份,退出了工厂的管理层。
每年只拿一些分红,不参与工厂的日常运营。
但他毕竟是轧钢厂的股东。
偶尔,也会过来处理一些事情。
今天也是凑巧了!
他居然在大门口碰到了许大茂。
出大门的时候,前排的司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指了指车外,说道:“先生,这个人就是许大茂。”
“许大茂?”
正在后排闭目养神的娄震东愣了一下,朝外面看去。
在仔细审视了一番后,他微微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长得倒是也还行!”
“先生,需要把车停下来,叫他一下吗?”司机又道。
“嗯!...”娄震东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大门这里人多眼杂的,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说完这些,他就又闭上了眼睛。
六十年代的四九城,马路又宽又阔,路上还没什么车。
甚至,连红绿灯都没有几个。
仅仅十几分钟,小轿车就停在一栋漂亮的三层小洋楼前。
或许听到了汽车的发动机声...
一位四旬左右,妆容得体,风韵卓越的妇女,身穿一身紫缎面的旗袍,从里面迎了出来。
这位就是娄震东的太太--谭秀云。
她原本娄震东的小妾。
娄震东的原配,在1950年因病去世后,他就没再续弦,直接把这位姨太太扶了正。
两人进到小洋楼后,并没有在客厅停留,而是直接进了娄震东的书房。
在书房舒适的沙发椅上坐下后,娄震东长出了一口气,眉头却仍就紧紧地皱着。
这让谭秀云心里一紧。
她出去泡了一杯茶,轻轻地放在了娄震东的面前。
这也让娄震东回过神来。
看到谭秀云脸上的忧虑,他不禁展颜一笑,宽慰地道:“秀云,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
轧钢厂可能又要扩充规模了,所以老杨叫我过去,咨询一些技术性的问题。
说起来...
这间工厂虽然是我开办的,但在我手里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千来人的规模。
可自从他们进来管事以后...
你看看,这才几年啊!...就成了一个万人大厂!
万人啊!...
呵呵...我以前...可是想都没敢想过...
哦!...对了...
我出厂的时候,还在厂门口,看到了许大茂...”
“许大茂?”谭秀云愣了一下,“怎么可能?你不会看错了吧?”
“怎么了?”娄震东微微皱了皱眉,“司机小刘指给我看的,应该不会错。”
“那是不是小刘看错了?”
“嗯!...”娄震东沉吟了片刻后,又缓缓摇了摇头,“小刘跟了我多少年了,他什么时候犯过这种错误?”
“可是...”谭秀云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罗姐明明说:许大茂这几天下乡放电影去了?”
“放电影?”
“对!”谭秀云点了点头,“我今天把罗姐叫过来,就是想和她定个时间,让许大茂和晓娥见一面。
结果,她却说:许大茂下乡放电影去了。”
这话让娄震东脸色一变。
他是什么人啊?
在军阀、贪官、地痞流氓横行的旧社会,能在四九城开起一间工厂,又号称‘娄半城’的人,那能是善茬儿嘛?
他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
谭秀云的话一说完,他就明白许家是什么意思了。
娄震东抿着嘴角,冷森地笑了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了起来。
“许--贵--田!”
“早年间不过是我工厂里的一个学徒工。”
“老子赏识他,给他机会,让他学了点放电影的技术。
“这才让他有了在乱世立足的资本。”
“罗小芬!”
“一个被人贩子拐到四九城的傻丫头!”
“要不是我伸了把手,她早就被卖到八大胡同了。”
“现在,说不定都化为城西乱坟岗的一滩烂泥了!”
“么的!...这两个下三滥,居然敢如此欺辱我?”
......
娄震东发泄了好一会儿,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看着谭秀云满是疑惑和担忧的眼神,他缓了缓语气,解释道:“秀云,许家这是抻着咱们呢!
他们盯上更好的人家了。
只不过,成不成的,还没定下来。
那面要是定下来了,罗小芬今天过来,就会直接拒绝咱们了。”
“啊!...”谭秀云愣了一下,可是很快,她又眼眶泛红地道:“许贵田和罗小芬怎么是种人啊?
他们...
他们也太下作了。
这些年...咱们家对他们可不薄啊!”
“这就是两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娄震东狠狠地道:“他们以为老子失势了,就可以爬到老子头上了。
哼!...
老子迟早要让他们知道、知道...
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