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自赵无极将院中推断禀报青云掌门后,青云高层五人迅速召开会议,一致决定在宗门展开内查,加上日夜巡查不断,一时间给万毒宗在青云山活动带来极大的不便。
这些日子,魔教二使加紧催促沈震南协助执行计划,而沈震南一直拖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以至魔教二使在长时间等待中消耗掉了耐心。于是,阴白脸再次与沈震南约定秘密会面。
某天下半夜,一只黑猫咻的一下爬上屋顶,警惕的迈了几脚猫步,就慵懒停坐了下来,抬起猫爪用舌头舔了舔,今晚誓要逮住院中藏匿的臭老鼠。
会面地点:沈震南家中。
“震南兄,别来无恙。自从上次洞中会谈,已过去半月有余,我们又见面了。”神秘黑衣人问候道,伸手脱下斗篷衣帽,露出那张瘦长、阴白的脸,和一双兴奋玩味的眼睛。来人便是半个月前洞中密谈的魔教尊使,万毒宗东方使司马风。
见到阴白脸,沈震南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这段时间,沈震南内心比较矛盾,想起十几年前,自已的好兄弟叶白苏是被万毒宗所害,这些年一直把万毒宗当作自已的仇敌,而如今万毒宗又是能救自已妻子、叶白苏姐姐叶敏的唯一希望。现在自已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内心很是煎熬。
沈震南给阴白脸倒了一杯热茶。
阴白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浓郁的茶香,带来了一丝满足,谈话变得更加松弛,继续表达此时造访的意图,说道:“前几天,西方使向震南兄展示我宗诚意,想必震南兄对我们的计划有认真考虑。”阴白脸说完,一脸玩味的看着沈震南的反馈。
沈震南左手紧握座椅的扶手,心中纠结在一起。自引万毒宗进山后,每天过得惴惴不安,约定的计划也是一拖再拖,迟迟未能执行,直到那天西方使江逾白给他带来一个人,一个让他无法拒绝万毒宗要求的女人。
那晚,沈震南见到了他的妻子,一个行动正常的叶敏。那张熟悉的面庞,脱下斗篷衣帽时的震撼,让沈震南至今都无法释怀。
叶敏站在沈震南的面前,是那样的熟悉,以前在一起的场景,齐刷刷浮在他的眼前,唤起了沈震南尘封多年的记忆。
“阿……敏……!”沈震南抑制不住多年的情感,激动的叫不出声,眼中浸满了泪水。
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美丽女子,对失态的沈震南并不认识,双眼空洞失神,面部毫无表情,就如同活死人一般,别无二致。
狐白脸江逾白看到沈震南如此强烈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想不到沈震南对妻子的执念如此之深,趁机赶紧给沈震南打上一针强心剂。狐白脸靠近沈震南,一板一眼的说道:“我们万毒宗神通,是能让失去两魄的叶敏恢复如常的。现已补回一魄,助其能正常活动。如果……再补回余下一魄,就能找回记忆,成为完整的叶敏。”
北宋大词人苏轼,有一首《江城子》,能够很贴切描述沈震南此时的复杂心情。这词是这样写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沈震南陷入那天见到叶敏的回忆中。
“震南兄,意下如何?”狐白脸江逾白问道。
“震南兄……震南兄……”
从回忆拉回到现实。回忆中和自已说话的狐白脸,变成了阴白脸的模样。
“震南兄。”阴白脸司马风见此打断道,声音提高了几倍。
沈震南终于回过神来,两行情泪突然失控流了下来,但仍未对阴白脸有所回应。
“震南兄!意下如何?你夫人,我们可是救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可全看你的行动表现了。”阴白脸继续追问道。
“好。”沈震南终于开口说道。
听到沈震南表态,阴白脸大喜,拍掌说道:“好,好,好!震南兄果真是爱妻情切,是我辈楷模。”
“哎……”沈震南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结,说出了自已的想法:“几天之后,我青云宗将举办宗门考核大会,目的是检验宗门弟子的修炼水平,从中选拔优秀弟子。届时,青云高层绝大多数关注和精力,都将放在宗门考核上,其他地方的守卫将变得薄弱。我会找个时机,协助你们潜入齐云峰禁地镇魔塔,取回你教遗留下的圣物。你看可否?”
“震南兄快人快语,痛快!”阴白脸开心说道,整个人兴奋起来,自顾给自已倒上一杯茶,一口气喝光,赞叹道:“好茶!好事!哈哈哈。”
“我将丑话说在前。你们东西到手之后,我希望你们立刻兑现诺言,不然我定会豁出自身性命,虽不能尽诛你们,也能让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沈震南眼神变得愈加坚定,散发出一股杀意,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和同归于尽的决绝。
“震南兄,过于忧虑了。我们都是君子。君子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只要震南兄助我们取回圣物,我们立刻兑现承诺,补回贵夫人余下一魄,成全震南兄与夫人再续前缘。”阴白脸连忙打了哈哈,应付沈震南说道。
沈震南也不傻,能够听出阴白脸话里话外的意思,一种要挟的语句夹杂其中,这让沈震南很不舒服。沈震南加重语气说道:“记住你们的承诺。不送!”
阴白脸很是得意,自认为已拿捏住了沈震南,抱拳说道:“震南兄,告辞。”随即戴上了帽子,走出屋外,身影迅速消失于浓浓的夜色中。
等阴白脸走后,沈震南强硬的身板,像泄了气似的,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颓然望着门外的夜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心有不甘,不甘于被人要挟,但又无可奈何。他很恨自已,他又一次无情地伤害着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