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黑森林里,张圆陵飞身下树,试江澜实力的时候,在江澜左护肩处抓破五个指洞。
在下海前,江澜只是简单地用光膜封住破洞。
现下急着撑起光膜挡住那恶龙的袭击,一不小心,光膜碎裂,几团气泡从左肩处冒起,高压水流一时间透过那漏洞涌进来。
海底巨压挤压着江澜,他感觉自已就要被压成饼干,嘴歪得厉害,头也要被捏爆,可能连最后的遗言都说不出来。
胸腔里渐渐有血液渗出,江澜眼神迷离,望向远处,张大哥还在与恶龙激战。他朝那方向缓缓伸出手,心中哭道:“大哥,救救我。”
张圆陵没有过来,甚至没有往这边看。
江澜的意识渐渐模糊,心中的一切防备都已卸下。
心匣中的一股恶气顺着意识的夹缝冒出:
“死!死!死!都给我去死!”
“TMD为什么就要我低三下四地求你们放过我!还给你们跪下!”
“为什么我都躲得远远地了,还来找我!还来置我于死地!”
“为什么你们那么坏!那么丧心病狂!我有做错什么嘛!”
“都给我去死!”
“坏人,就该死!”
江澜心中怒吼,似有一柄三叉戟从心中穿出。
突然,眼前白光一亮,头痛欲裂的感觉顿时消失。
虽在深海,却如同身在浅水区一般舒服。
就好像自已穿着一套无形的防水服般,涌进机甲的海水一时间被排出甲外。
江澜理顺呼吸,心中大怒,想着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跟这恶龙拼了!
他举起双手,将火箭弹的炮膛尽皆启动,朝着恶龙大喊:
“开炮!”
炮膛静悄悄地,没有反应。
一条提醒信息弹出显示屏:“弹药已用完!请尽快补充!”
江澜猛然想起,自已在黑森林时,为了试探那暗处之人,已把弹药尽数打光。
“小爷好不容易的高光时刻啊!”江澜抱怨道,“都怪张大哥不早点现身!害的我白费弹药!杀掉恶龙后,高低得赖他一顿酒!”
江澜正抱怨着,张大哥一个瞬步,闪到江澜面前,将五个五雷符和五柄桃木剑递给江澜。
“静心符没用了。只能试试这天牢有没有用了。”
张道士告诉江澜,他去吸引老龙注意,江澜则按照五芒星位将木剑穿过符咒插入地中。
部署完毕,张道士跳回那巨龙面前,围着恶龙转着圈,时不时拍出几道掌心雷,吸引着恶龙的注意。
通过方才的鱼群战术,张圆陵已经摸清这机甲恶龙的程序中,若是敌人数量过千,便会在一百次攻击无果后改用范围攻击清剿。
现下,自已只要时不时放出些符箓干扰,再在恶龙身遭各处来点雷击,让其范围攻击程序不被触发,就能一直拖着恶龙,直到江澜完成五雷天牢的部署。
见恶龙的注意力全放在张圆陵身上,江澜便顺势猫着身子,始终跟在恶龙身后,按着交代的位置将五雷阵法布置完毕。
“大哥!OK了!”江澜朝张圆陵喊道。
张圆陵闻言,手中捻诀,催动雷法真言。
一时间,五道光柱从万米海底直捅云端,硬生生将恶龙四肢和龙尾卡住。
江澜见那光柱穿透老龙的身子,令其动弹不得,大喜,喊道:“大哥,你太强了!”
五雷天牢里,老龙不住地扭动着龙尾,痛苦鸣叫,几片龙鳞在挣扎中脱落,焦黑的伤口渗出淡紫色的龙血。
江澜兴奋至极:“大哥,你这个天牢好生厉害。把那龙鳞都电掉了。”心想着等恶龙死后,大哥撤掉天牢,自已高低得进去捡两片龙鳞来玩玩。
张圆陵被江澜几番夸赞,竟有些被夸红了脸,但大哥的架子不能丢,他单臂背身,讲道:
“贤弟啊,大哥这五雷天牢,自下吸收大地之灵气,上通日月之精华。当下只要将五道光柱汇聚于一处,威力可比天罚!”
正说话间 却见那巨龙把大剑一挥,顿时电光耀眼,刺得江张二人抬臂遮挡。
待得睁眼时,五雷天牢竟然被拦腰劈出一道口子,巨龙半截身子探出天牢。
那巨龙顺势一抖手腕,变了剑锋,向江张两人拦腰劈来。
来不及惊讶,张道士见已避无可避,忙运起五雷护身法咒,护在江澜身前,硬生生挡下这一击。
那巨剑被绵延不断的闪电阻挡,打到二人身上的力道已减去大半,但二人还是各自受了重伤。
张道士左腹部被切出一道裂口,五脏六腑疼痛欲裂,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来。
江澜身穿机甲,虽无伤口,但那钝器所致内伤,痛苦不亚于皮肉开裂。
张圆陵强忍钻心之痛,闭眼对着左腹就是一记掌心雷,将外侧皮肉烤焦,相互粘连,好止住出血。
道士心中大惊,想着当年祖师爷就是用此五雷天牢,困住那恶龙肉身,再慢慢熬死它的。
眼下,五雷天牢竟然不管用了。
剩下的半截天牢只能拖住那老龙片刻。
“真是时代不同了呀。”
张圆陵顿觉心灰意冷,失血过多已让他气若游丝,意识慢慢模糊起来,生命履历的走马灯在眼前闪烁:
“生于云端,养于青成,雷法自然而成,收为关门弟子,一生除暴又安良,只盼得世间灾兽尽。”
“灾兽之门未关,未关啊。“张道士捂着伤口,喃喃自语。
余光中,江澜急匆匆来到身旁,张圆陵心中欣慰,没想到自已死前,却能有此不离不弃的兄弟。
他看那忧虑哀伤的情感写在少年满是泪痕的脸上,心中悲痛,但更多的是对江澜的愧疚:
“贤弟,咱们兄弟二人怕是要死在这儿了。跟哥哥说,怕不怕。“
说着,张道士一张大手盖在江澜的头顶,五个指尖冒出五道电弧,钻入江澜脑中。
江澜身受内伤,加上见大哥伤势过重,恐命不久矣,大脑早就崩溃,只道大哥的手掌还带着余电,按得头皮麻酥酥的。
见张圆陵的眼中已无斗志,江澜心中悲叹道:“要是张大哥不想活,我岂不是更没得活!溪悦啊!为什么非要惹得我和你赌气,往那东边开去!”
“不行,我必须得活下去!我必须得让妈妈看到我,我必须得把那个溪悦揍得满地找牙,看看谁说的算!我必须……”江澜的双手紧抓着身边的岩石,用十指的刺痛使自已清醒起来。
眼下,须得先把张大哥的信心找回来再说。
江澜一改常态,居然语重心长地分析起局势来:
“张大哥,我们面对的是重装机甲,不是以往的木制散架。
你的祖师爷打个木头支架,尚且需要恶战三天三夜。
我们这还未到一夜,就困住了这机甲巨兽,岂不是不输你那祖师爷?”
张圆陵闻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就要被江澜气死,他吼道:
“闭嘴!祖师爷的威名岂容挑衅!我不过就是一后辈,怎敢望其项背!”
一声吼完,张道士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满嘴鲜血喷出。
那鲜血崩出避水咒的范围,化作血雾,弥漫在二人周围。
远处,好像那老龙的程序才反应过来,自已被五根柱子困住下半身。
一时间连劈五下,将那半截天牢连根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