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到团场的知青们要在这里度过第一个春节,赵团长这个战争年代冒着枪林弹雨一路走过来的老革命,除了脾气有点暴躁,但是对这些有文化的知青格外爱惜。不但安排他们住最好的宿舍,甚至供给上也给予特殊照顾,每个月给每个知青特批一斤大米,私下在宿舍里熬点米粥。
临近春节,各个单位按照规定放5天年假,可是这些远离家乡的孩子们怎么办?团场给他们批了一只大肥羊,还有两箩筐焦炭,难得的还有5斤大米,让他们过个特殊的春节。
按照提前的约定和计划,知青们提前商量好了要在一起共度春节,地点安排在刘国华任教的学校。
除夕夜,分配在这个团场的知青们兑了份子钱,买了瓜子,花生,糖果,场部还破天荒地给知青们分的那只大肥羊也派上了用场。
有热心肠的知青王旭提前剁好羊肉块,炖在刘国华他们厨房的火炉上,然后大家集中在初一年级的教室里,门上还贴了手写的对联,年的味道顿时显现出来了。
知青们把课桌摆放在教室四周,火炉上烧着开水,冒着气泡,每个人面前的搪瓷缸里热气腾腾。
刘国华、何刚等知青把家里寄来的食品也全部带过来了,和瓜子,花生,糖果掺杂在一起,除了大白兔奶糖,还有饼干,桃酥,甚至还有一包茶叶,挂面……丰富多彩。
刘国华被推选为主持人,即兴发言:
同胞们,咱们响应国家的号召,离开家乡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不仅经受了考验,也锻炼了意志,在今后的岁月里,咱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并肩作战。
这是咱们离开家乡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春节,虽然没有父母、亲人的陪伴,但我们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战友们欢聚一堂,这将是 一个难忘的春节。
……
刘国华的发言,迎来了阵阵的掌声,还有“讲的太好了”“说到我们心坎上了”的欢呼声,这让他十分受用。
紧接着主持人王璐嘉提议击鼓传花,传到谁谁表演节目,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
没有想到第一个被传到花的竟然是王璐嘉自已!于是他大大方方地来到教室中央,右手拿一根木棍当话筒,声情并茂的唱起了《北京的金山上》: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多么慈祥
把翻身农奴的心照亮
我们迈步走在
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多么慈祥
把翻身农奴的心照亮
我们迈步在
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
哎巴扎嘿
歌声有模有样,阵阵掌声把茶话会的气氛烘托起来了!
紧接着花被传到了章如军那里,他站起来声明:我不会唱歌,那就表演一个我在医院工作的场景吧!
于是章如军就地捡起一个小木棍当作注射器,石头当砂轮敲药瓶,吸药水,准备就绪,又捡来一个花生壳当做酒精棉球,不慌不忙走到一个男知青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这个男知青的屁股上,狠狠地扎下去。这个男知青很配合地叫一声:“啊!轻点,轻点,痛死我里哦啊……”效果十分逼真。
继续击鼓传花,下一个凑巧传给了徐梅!只见徐梅落落大方地走到教室中央:“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藏族舞蹈《洗衣歌》吧!”然后便步履轻盈地走向教室的中央翩翩起舞。
尽管没有服装,但徐梅优美的舞姿还是跳出了舞蹈的精华,原来人家在学校就是文艺骨干呢!
舞蹈没有音乐就失去了灵魂,不知什么时候,刘国华吹着横笛开始为徐梅伴奏,随着音乐的节奏,徐梅舞出了精华,也舞出了灵魂。
在一片喝彩声中,有个男知青站忍不住站起来鼓掌:“咱们知青里原来还有这么优秀的人才!”
随后这名叫胡坤的男知青自告奋勇地上台表演了卓别林的小品,虽然没有像样的道具,但他的表演依然惟妙惟肖,又迎来了阵阵掌声和喝彩声。
节目往前推进的过程中,还有热心人不忘到厨房给炉灶加柴禾,表演,煮肉,娱乐几不耽误。
节目进行中,唱歌,舞蹈,小品,武术,应有尽有,把整个节目推向了高潮。
节目接近尾声的时候,两个男知青按耐不住地抬过来煮肉的大铁锅放在教室的炉子上,一直比较安静的周娟便主动给大家捞肉:一个搪瓷缸里一块肉,再加两勺肉汤。
分完肉,大家吃肉喝汤的间隙,周娟紧接着往剩余的肉汤里下了几把挂面,肉香伴随着面香,飘逸在整个教室里。
久违的肉香吸进鼻孔,尽管每个人只有一块羊肉,大家吃得非常满足,一边啃着肉,还不忘一边“亚克西”。
骨头啃完,面条也煮熟了,自已动手盛面条,前面盛饭的人尽可能盛肉汤,反而把面留给后面的人。
吃面不像吃骨头,没有筷子怎么办?这难不倒刘校长,出门就拿回来一把红柳枝条,一人一根当筷子捞面条。
吃着吃着,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坐在角落的一个扎马尾辫的女生哽咽起来:“也不知道我的父母现在干什么呢?”刚开始只是哽咽着,慢慢地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也许悲伤会传染的,这个马尾辫的哭声感染了另外的几个女生,纷纷落下泪来!
“我妈肯定想我了。”短发女生边说边哭。
“家里少了我,就不是团圆饭了。”扎马尾的女生虽然眼泪没有掉下来,但语气中带着悲伤。
刚才还沉浸在舞蹈中的徐梅,这个时候也不禁潸然泪下:“咱们的父母也在遥远的地方想着咱们的。”虽然宽慰着别人,徐梅的心早已飞回了家乡。
本来大快朵颐的男生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红柳棍捞起的面条,听到女生们的哭声,竟然也惹得这些男生眼角潮潮的,毕竟他们也是不满20岁的大男孩,第一次离开家乡,离开父母过除夕,想家也是难免的。
眼看着气氛有点低落,刘国华提议大家唱歌庆祝新年,于是他们一首接着一首引吭高歌:
从《北京的金山上》,《唱支山歌给党听》,《谁不说俺家乡好》到《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歌声感染了知青们的情绪,也提高了他们的信心,更增加了他们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