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可真的不经过,转眼间就到了夏天,周娟的小儿子今年参加高考,她肯定要回上海看看,也许还能给儿子参考一下志愿呢!
刘海山也想回山东老家看望年迈的父母,周娟就说出了自已的想法:“要不然咱们一起去上海看看儿子,然后顺道到山东看望父母?”
觉得周娟说得有道理,刘海山赞同她的建议,提前和领导打好招呼,周娟放假他们就动身。
自从周娟搬过来住,除了早饭几乎没让老外婆做过午饭和晚饭,不过在院子里喂喂鸡,给小院里的菜地浇点水。
每次周娟做好饭,给老奶奶端到她身边的小桌子上,饭菜简单,但是可口,味道清淡。中午时分,要是老奶奶在树底下乘凉,周娟便把饭菜和小饭桌一并送到老奶奶面前。而老奶奶这些年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并且十分受用。
唯一让老奶奶想不通的是:每次周娟上班走的时候,就把小库房和卧室的门锁上!
这样做的原因从来周娟也没有解释过,明事理的老奶奶也从不过问,但心里肯定不舒服:“这是防备着谁呢?”
留老奶奶一个人在家谁能放心?那么大一个院子,还有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吃饭都是问题!
还是刘海山说了自已的想法:“要不然让老太太住到红卫那里吧,启明刚成家房子又小不方便。”
“直接让老太太去红卫家不方便,要不你先问问红卫的想法,看她愿不愿意过来照顾老奶奶?”周娟考虑问题向来周到,刘海山也赞同这个做法。
当刘海山把自已的想法告诉大女儿红卫时,红卫想都没有想,立马表明自已的态度:“我不去你们那里照顾老奶奶,还是把老奶奶接到我这里吧!刚好也能把宝宝接回来,陪着老奶奶。”
红卫的想法刚好符合刘海山和周娟的期望值,这下就能放心出发了。
毕竟刘海山是第一次上门,无论是对周娟的母亲还是弟弟弟妹,亦或者对小儿子永东,都是客人第一次上门,必要的礼物还是准备的。
野蘑菇干一包,天山雪莲20朵,葡萄干、巴旦木等干果也准备了一大箱,车票也提前找人帮忙买好,两个人便愉快地出发了。
几十个小时的车程有卧铺加持,再说刘海山和周娟结伴,又是下铺,一路上除了吃饭、去厕所,两个人躺在铺位上,躲开家里那边的纷纷扰扰,两个人竟然有度蜜月的感觉。
刘海山经历了生活的大风大浪,又在机关工作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去周娟见她的亲人,不过是个过程而已!
平时周娟一个人回去,既带礼物又干家务,母亲一家人的脸色还算说得过去,这一次和刘海山一同回来,礼物比平时更丰盛一些,家人的态度要比平时殷勤得多。
小儿子从小就寄养在这里,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一直看着大人的脸色行事,当天的接风宴上还算平静。
饭后,小儿子永东就悄悄地告诉周娟:“妈妈,外面凉快,我晚上睡在门外空地上,你和叔叔在客厅打地铺吧!”
儿子的懂事,让周娟心里特别难过:“自已在上海不能给儿子一个家,只能委屈孩子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讨论儿子志愿的时候,刘海山不方便发表意见,周娟询问儿子的想法时,儿子果断说出自已的想法:“我报师范!”
“你真的喜欢当老师?”周娟当了半辈子老师,从心眼里不希望小儿子站讲台,毕竟大儿子在部队提干了,二儿子是铁路工人,小儿子户口在上海选择余地大,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儿子的想法出乎了周娟和刘海山的意料:“师范专业有伙食补贴,妈妈不用每个月都给我寄钱;还有师范学校寒暑假允许学生住在宿舍,这样我就不用打地铺,起码在学校我可以有一张床睡觉了;更主要的时上海户口的师范生,毕业后能留在上海工作,在学校教书还有宿舍。”
这些现实的问题周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从18岁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真的让周娟破防了:“这些年儿子心里多么委屈?为了一张睡觉的床而选择专业!”
一家人向现实低头了,周娟的小儿子如愿被师范院校录取,周娟和刘海山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上海,赶往山东去看望那里的老人。
刘海山的家在沂蒙山区,虽然农村早就承包到户了,可是这里的生活依然一言难尽。
年轻人都到外地务工,村子里都是一些年老体衰的老人。
弟弟弟妹随着年轻人在外地做工,哥哥嫂子在家务农,帮助带孙子,老父老母独自住在老房子里,虽然年迈,还耕种着几亩薄田,要不是刘海山经常寄钱回来,看病、零花都有点困难。
中午吃过团圆饭,周娟和刘海山顾不上休息,就开始了大扫除,床上用品清洗一遍,到处扫扫、擦擦,忙忙碌碌一下午。
晚饭前周娟又和刘海山去了村西头的小卖部购买了许多生活用品:暖水瓶、调料、枕巾、毛巾、香皂、白糖、蚊香等等。
在家这几天,周娟忙着做一日三餐,刘海山很配合地烧火,父母看着这一切,满是皱纹的脸上乐开了花,逢人便夸:“老二媳妇还是大城市的人,不嫌弃咱们,洗衣做饭样样在行,老二有福气!”
待了三天,安顿好父母这边,周娟和刘海山就要离开了。
也许是母子连心,二儿子回石家庄这几年一直没有回过新疆,虽然经常写信联系,周娟也了解儿子那边的情况:高考落榜后,就被分到铁路部门工作了。
既然出来了,就绕道去看看儿子吧!
无奈刘海山的假期有限,只得回去上班,周娟趁着假期还长,就和刘海山分开独自踏上了开往石家庄的列车。
一路上,周娟心里五味杂陈,二十岁离开上海替弟弟去边疆支边,吃苦受累自不必说,可是小儿子有机会回到上海时,弟弟竟然白班阻挠小儿子的户口落在家里,母亲满眼里都是儿子。
要不是那天自已发飙一脚踹烂大衣柜的玻璃,儿子的户口能不能落上还另说!
其实谁心里都明白:不就是房子的份额吗?房子是父母的,有弟弟的份,难道就没有自已的那一份?
和刘海山结合在一起这几年,周娟日子也不好过:
大女儿红卫性格强势,还好早早出嫁了;儿子呢?结婚时把他妈以前留下的存款连本带利,总算把婚事办了;老太太算什么?要是婆婆养老也是应该的,偏偏是刘海山的前丈母娘?
最让周娟闹心的是小女儿刘燕燕,表面上看起来默不作声,私下都是她在挑事,又拿她没办法!还好到冷饮厂上班了,回家的次数有限!
这次出来上火车赶时间,也没有来得及到冷饮厂看看她,等回去的时候吧,顺便把在上海给她买的连衣裙送给她,也许还能缓和一点气氛。
周娟经过一夜的火车颠簸到达石家庄车站时,儿子何永军早就等在出站口了。
看到儿子那一刻,周娟的眼泪都出来了,儿子壮实了,皮肤也比以前黑多了。
“别这样好不好?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儿子幽默风趣,逗着周娟开心。
乘坐机动三轮到了儿子的宿舍时,里面的刘燕燕正忙着用煤气灶做饭呢!
看到周娟进来,刘燕燕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开了口:“路上热,先喝点水。”说着就递给周娟一杯凉开水。
周娟接着水杯,打量一下房间:一张床,一个衣架,一张书桌,靠墙的角落里还有一只大大的行李箱,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忍住惊奇,周娟强装镇静:“燕燕,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还不到半个月,冷饮厂效益不好,我就到这边找工作了。”刘燕燕说得轻巧,可是周娟的心却在颤抖。
“这算什么事呢?”周娟都不知道该怎么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