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此刻的他,是真的不想为这个愚蠢贪婪的刘姨娘兜底了。
侯府再大的家业,也没有这么祸害的!
七十万两!在这个五两银子就能买一个人的时代,七十万两是多大一笔钱!
量变引起质变,若是刘姨娘贪的少,大差不差就过去了,但如今数量巨大,远远超出了靖安侯的预期,导致他的怒气质也直线上升。
靖安侯两步走到刘姨娘眼前,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直扇的刘姨娘嘴角淌血,耳朵嗡嗡作响。
“你这毒妇,你怎么敢!”靖安侯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刘姨娘身在侯府,多年来得他宠爱,吃穿用度都没缺过她的,没想到竟贪婪至此!
刘姨娘再也哭不出梨花带雨的感觉,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哀嚎出声,道:“侯爷,侯爷我没有!东西还在,还在的!”
靖安侯早已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一脚踹把她踹翻在地,“你说,东西都在哪?”
刘姨娘也顾不得其他,哭嚎道:“在,在隔壁库房。”
看她表述的不清不楚,靖安侯又想再踹,刘姨娘忙补充道:“就在,就在放置月儿嫁妆的库房里!”
竟是把夫人的东西用作给自已的女儿置办嫁妆了!
靖安侯转头看向左秋月,只见她一副被吓坏了的表情,小脸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的靖安侯甚至迁怒到了二女儿,看她那副不堪大用的窝囊样也十分不顺眼。
靖安侯失望至极,又看向大女儿,犹豫着想要开口,左其星却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在他说话前先对他摇了摇头。
“父亲,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想把东西还回来,她是不要的,那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哪有银子实用。
“父亲若是想用物件来顶,我只接受京里的铺面。”左其星想了想,又道:“听说父亲有座能冬季种菜的温泉庄子。”
七十万实在太多了,靖安侯的确是动了把东西还回去的心思,可惜之前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如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但那些已经归入老二嫁妆里的东西,自是要收回府中,多的一样都不能让她带走。
此时的左秋月,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觉得肝胆俱裂。
上一世可没有这么一遭!
她当然知道刘姨娘为她置办的东西里有什么,但上一世,她嫁妆里也是这些东西啊,她带走后什么也没发生!
为什么现在却发生了?
不对,这不对劲!
难道是,她提前图谋自已的亲事,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那现在怎么办?她的嫁妆,若是按照侯府庶女的惯例,全加起来也没有三万两,再加上父亲盛怒在身,怕是会更少。
事到如今,已无力回天,左秋月只能往好处去想,虽然嫁妆没了大半,但她有了徐盛,徐盛可比这些死物珍贵多了。
等她的夫君成了一品定国大将军,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那左其星也是个短命的,同霍四前后脚去死,要那么多带走也没命花!
左其星不知左秋月如何在心里腹诽,她已经在查看刚送过来的陪房身契,原本有六十八人,如今只剩下六十三张契书。
“那五个人呢?”靖安侯冷声问道。
刘姨娘倒在地上,完全没了形象,抽抽噎噎的回道:“卖、卖了。”
那些人的身契落入她手之后,先前得罪过她的几个人都被卖掉了,剩下的也都被送到各处庄子上,眼不见为净。
“呵,”左其星把一叠身契拿在手里掂了掂,“有意思,什么时候妾室可以随意发卖主母的陪房了,父亲您年纪大,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这样的事?”
靖安侯臊的老脸通红,林夫人眼前伺候的人一个个消失,他若是用点心就会发现,但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只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被女儿用话这样噎着,真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更恨刘姨娘,一个妾室胆敢染指主母的东西,却完全不想自已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父亲给你补上。”靖安侯找补道。
左其星叹了口气,状似无奈的抿了抿唇,眉头都皱在一起:“我又能如何,就依父亲吧。”
她一副没办法的模样,嘴上却说得顺畅:“厨房的张妈妈,外院的朱嬷嬷,账房的吕先生,采买的程婆婆,外加这个管库房的婆子,就这五个吧,连同他们的家人。”
这几个人都是左其星有用的,趁这个机会一并要走。
厨房的张妈妈做菜最好吃,朱嬷嬷最会传八卦,程婆婆采买的东西品质最好,吕先生看账本最快最准,之前就帮她很多,至于那个管库房的婆子,敢在侯爷面前要对牌,胆子不小,她打算要过来看院门。
靖安侯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几人连同家人的身契也很快被送了过来。
“父亲这几天便把各处庄子上的人找回来吧,我要先放到府里教教规矩。”
靖安侯满肚子气,狠狠的瞪了一眼刘姨娘,转身走了。
此时的兰馨院中,申姨娘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坐在堂屋,听着丫鬟在外面打听的事,不禁面露惊讶之色。
“侯府多久没出过这么大的乱子了,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申姨娘穿着一身素净的烟灰色衣裳,面上带着十足的随意。
丫鬟红娟斟酌着问道:“我们可用过去看看?”
申姨娘没说话,她身边的左明瑶淡淡开口道:“父亲这时怕是恨不得全府的人都老实待着,越少人知道越好。”
现在还往上凑的,怕不是傻子。
“三小姐说的是,”红娟道:“听说,大小姐把管家权要给了咱们姨娘,也不知是个什么章程。”
“给了就拿着,”申姨娘也没露出什么激动欣喜之色:“正好明瑶也到了快议亲的年纪,相看也方便些。”
左明瑶听到自家姨娘说要给她议亲,面上也不露羞赧之色,一派从容的福了福身:“那便有劳姨娘了。”